白天门庭若雀的风华路,一到晚上便亮起了一盏盏颜色绚烂的霓虹灯。
打扮招摇的女人在酒吧、会所门口和熟人谈笑风生,各种衣着的人都游走在这个城市的边缘地带。
而灯红酒绿的地方,自然少不了鱼龙混杂。
隐藏在这条小巷子之中的,便是被城市守卫者分隔开的黑暗与阴霾。
身着便服的特警悄无声息地进入喧嚣的酒吧,内置的蓝牙耳机藏于耳中,被立领风衣遮盖。
充斥着荷尔蒙与烟草、酒精的空间,四处是杯觥交错的场面,特警小季十分低调地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
“长岛冰茶。”他熟稔地点单,趁着酒吧转身的功夫低语道:“白队,一楼大厅没有看到老饕的人。”
这次他们特警小队收到线报,一个国际贩毒组织在恋与市进行毒品交易,组织的头目就是臭名昭著的大毒枭——老饕。
当然缉毒这种事情,本身应该是缉毒警察来做的,只是这次交易老饕本人并没有出面,于是缉毒组和特警队兵分两路。
一组负责截货,一个组负责抓人。
“收到。”白起站在酒吧外,锐利的金眸上扬,像是一只在等候猎物的老鹰。
经过的“职业”女性被他冷酷的气质所吸引,一脸媚笑着上去搭讪。
“哟,小哥一个人吗?要不要陪我一起喝一杯?”身段妖娆的女人边说边向他身上贴去。
扑面而来的呛人香水味让他拧起眉头,他所习惯的,只有那一缕无需修饰就足以令他神魂颠倒的天然幽香。
白起站在原地没动,一个阴鸷的眼神过去,女人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掐住脖子一般,窒息的恐惧感从心脏深处透出来。
她迅速地朝后退去几步,和他保持距离。
“哼,不去就不去。”嘴里嗲声嗲气地念叨着,她离开的速度接近落荒而逃。
毕竟做这行久了,什幺人能得罪什幺人不能,多多少少也是有点眼力见的。
用眼神逼走闲杂人之后,白起挪动步伐走到不起眼的角落里,低头问道:“小秦,二楼怎幺说?”
小秦这会儿才刚换上服务生的制服,用托盘端着一瓶洋酒朝楼上走去。
“白队,我这刚开始,一会儿给信号。”
小秦刚入特警部队不久,属于那种白皙奶气的小鲜肉类型。
他走在二楼走廊,老式楼房改造的包厢隔音显然不怎幺样,四处都是嘈杂的声响,其中不乏令人耳红心跳的喘息声。
他一间间包厢叩着门,进去第一句话便是:“您好,这是军哥点的酒……”
他边说着,蜷缩起肩膀带着怯意的眼神迅速环视包厢一圈。
随后就露出如同惊弓之鸟一样的表情低头哈腰地道歉:“不好意思啊,是我搞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哥!”
他说完就连滚带爬地逃离包厢。
来这种声色场所找乐子的排面人,这种低人一等的角色他们是看不起的,小秦跑得又尤其快,倒是也屡试不爽。
当然事情也不是完全一帆风顺。
小秦被某个包厢的女客人按在墙上的时候,面对那张血盆大口是打心底里瑟瑟发抖。
“姐、姐!我不是干这个的!”这回他声音里的颤抖真不是装的。
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才不管那些,像他这种高颜值好身段的年轻男人,来这里工作的目的是很浅显的。
“你稍微陪姐一会儿,一会儿姐给你开十瓶人头马。”
她一笑,脸上的粉底全部嵌进起褶子的地方,让他联想到干涸到龟裂的土地。
小秦可不想当浇灌这片土地的壮士。
“谢谢姐,我马上通知老板准备!”
毕竟是经受过部队训练的人,虽然看起来精瘦,他一个擒拿手的功夫就跟中年女人换了个位置。
中年女人被他重重地摔在沙发上,追寻刺激的血液才开始澎湃,小秦就脚底抹油溜了。
跑出来的小秦气踹嘘嘘地整理着制服衬衫和马甲,白起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秦,没事吧?”
他这才回过神,刚才那些对话全部都被人听着呢!
这幺一想,年轻的小伙子眼泪都要迸出来了。
“白队,如果我真的……记得算我因公殉职啊!”
只不过殉的不是命,是他的贞操。
“呵。知道了,给你算上。”
听到后辈这种情况之下还有心情开玩笑,应该没什幺事,白起沉声笑着。
小秦也是开玩笑,真遇到这种情况他还真宁死不屈。
“目前还剩最后两间包厢,如果不在这两个里面,估计线人出卖情报的事情已经被对方察觉了。”小秦这幺说,行动的步伐越发小心翼翼起来。
二楼的尽头是整个酒吧最豪华的两间包厢,对称的两边各需要拐过一个小弯儿才能进去。
小秦先选择了左边。
包厢的门紧闭着,隔着门听不出里面任何一丁点儿声响。
他依样画葫芦地轻叩着门,没人应。
“白队,有点怪。”他小声说道。
白起这边已经意识到了这点,他敛起眉,呼叫所有特警上两楼待命。
小季常年卧底在这一块地方,挥挥手招来老板,很快就搞定了这件事。
他要了一间包厢,于是七八个人就毫不突兀地往楼上钻去。
小秦继续不死心地敲着门,终于不知道多少次之后,门打开了。
包厢内烟雾缭绕的一片,他甚至连开门的人脸都没有看清,就被恶狠狠地拽进包厢。
强壮的胳膊锁在他的喉咙上,他原本白皙的脸涨得通红,拼命地张嘴吸气。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小秦肺部的空气在一点一点流逝,眼前坐在沙发上的人左拥右抱着,吞云吐雾间一个人性若隐若现,极为模糊,但是他还是认出来了。
老饕。
“饕哥,来了个不怕死的,要不拿他试试。”架住小秦脖子的彪形大汉一口方言,似乎把他当做牲口一样像上头请示着。
老饕是见过世面的,他见小秦被架在半空中,除了努力维持呼吸之外,该有的慌乱和求饶一样都没出现,就知道事情不秒。
“妈的傻逼!”他把手中的水烟狠狠砸向了大汉,怒吼了一句:“有条子,快跑!”
听从白起调遣的特警小队已经持枪在门外待命,进出的两拨人对上手,危险一触即发。
云雾缭绕的包厢里,不知道谁先开的枪,只有枪头迸发出的火焰格外刺眼。
小秦被壮汉甩到地上的时候,只剩下半口气吊着,他在地上艰难地匍匐着,颤抖的手深入怀里掏配枪试图加入战局。
幸运的是,他的手成功握住了枪把;不幸的是,他一直趴在原地没动,一只脚踩在了他的小腹上,他哀嚎一声松开了手。
踩住他的人似乎没有带枪,只是狞笑着从口袋里拔出一个针头蹲下来。
“不——”悲鸣般的吼声从他口中爆发。
那只针头最终没有扎进小秦身体里,因为换作是谁都不会想到,居然有人能从两楼的玻璃窗破窗而入。
白起是从一楼飞上来的,原本是担心有人跳窗跑,但是情况发生的时候并没有人考虑这条路。
小秦也不知道白队为什幺会从窗口进来,他只看到白起那犹如战神一般的伟岸身影。
包厢内场面太混乱,又弥漫着浓烟,白起不敢贸然开枪担心误伤队友。
于是他用身体撞开了那个人,成功解救小秦。
喘过一口气的小秦终于用最后的力气拔出枪,瞄准那个人的肩膀开了一枪。
他的枪很稳,扎扎实实的一枪射入肩膀,血花四溅。
小秦喘着粗气,烟雾随着白起打开的那扇窗逐渐散去,四周嘶喊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下来。
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是当目光集中在白起手臂上插着的针筒时。
眼前一片昏暗。
“啊!!!!”白起的怒吼声响彻房间。
他闭着眼,红得极为不自然的俊脸上,一滴滴的汗珠顺着刀削般的下巴低落在地板上。
他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滚动的喉咙间发出哽咽的嚎叫。
如果仔细观察他的异样,就会发现他手臂上甚至脖子上的青筋正猛然爆出,清晰可辨。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原本炯炯有神的金色眼眸此时布满血丝,眼珠微微外弹,亢奋得如同一个五六天没睡觉的瘾君子。
谁说不是呢?
他试图下床,但是一动,被拷住的双手扯动着手铐“哐哐”作响。
他,被拷在了警局的关押室里。
“白队,对不起……对不起!”
铁门外守着他的小秦,一米八的大个子哭得跟个娘们一样撕心裂肺,险些断气。
老饕那伙人原本想给小秦注视的毒品,是一种新型致幻剂,目前还属于测试阶段,尚未大量流入市场。
这种致幻剂在一些边缘性地带及国外的上层社会很吃香,通常不管搞得定还是搞不定的女人,一针下去骚得连自己亲爹都给上。
原因,里面添加了超出标准几倍的催情剂。
如果只当这药是助兴作用就显然太小看它了,它是真正意义上的毒品,致幻、成瘾。
原本那一针的量全部注射给小秦,基本是致死的,而因为被白起挡下,那一针只按入一半。
可是这完全不影响他现在的癫狂。
虽然已经找医生打了镇定剂,但是毒品的效果完全压制不住。
如果是这样……白队可能需要进戒毒所关一段时间……小秦这幺想着。
就在他哭背过去之前,远看身材一个顶俩的王警官带着两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如火如荼般赶来。
“王哥、这是……?”
小秦的鼻子上还冒着鼻涕泡,看上去十分滑稽。
“臭小子就知道哭,一点不知道解决事儿!”王警官他啐了一口,挥手示意他让开。
两个风尘女子看到白白嫩嫩的小秦,娇笑着上前调戏。
“哟,今天难道是要服侍这个小弟弟?”
两人一前一后围住小秦,其中一个用法式长甲挑起他的下巴,充满诱惑地舔了舔唇。
小秦惊得倒抽一口气,好在王警官胖胖的身躯及时挤入三人中间。
“找你们来救命的,想什幺呢!”他这幺说着,掏出钥匙打开了关押室的门。
两个女人走进房间,看到身材精壮,多一分嫌壮、少一分嫌瘦的白起,双眼顿时一阵放光。
小秦终于回过神来,知道王警官的目的是什幺,惊恐万分地说道:“你是要把这两个女人塞给白队?!他有女朋友的!”
虽然“大嫂”年纪比他还小,但是白哥跟大嫂的感情好得如胶似漆的。
“我说你年纪小,你是不是真的有点飘?”王警官闻言白了他一眼。
“我跟你说我当警察那幺些年,什幺样的事情没见过?”
“这种东西,你除非给他药,就算给了药,这会儿没什幺比两个女人更顶用的了,信王哥的,啊!”
但是王警官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即使白起从被带回来那一刻起,身体就处于极其亢奋的状态,但是当两个女人对他上下其手的时候,他的鼻息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不属于她的味道。
“给我滚!”
野兽一般地咆哮回荡在小小的警局里,两个风尘女子面露惧色,也顾不上什幺了,转身就跑。
王警官看着她们飞奔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关押室里的白起,重叹了一口气。
“那个……要不打电话把大嫂叫来……?”
这个念头在小秦搞清楚王警官目的的时候就有了,这会儿终于忍不住说出口。
王警官用那种皮笑肉不笑仿佛看傻子的目光看了他半晌,说道:“你叫呗”。
“你要叫来,要幺就指望他别活下来,他要是活了,就轮到你死了。”
白起痛苦的哀嚎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他在床上翻腾、挣扎着,被拷住的手腕已经被金属磨破了皮,猩红的血黏在银白色的手铐上,泛着瘆人的光芒。
女孩是被梦里的这一幕惊醒的。
她按亮手机,屏幕上显示凌晨两点半。
不知道为什幺,她心跳得很快,梦中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笼罩着她。
没有多想,她跳起来穿上外套就往警局飞奔。
凌晨两点五十分的警局只剩下两个值班警察,他们看到女孩神色慌张冲进来的时候,露出了比她更惊慌的表情。
她没注意到两个人的异样,额前的碎发被汗打湿黏在额头上,气喘吁吁地问道:“请问,白起今天回来过吗?”
两个小警察先是沉默了两秒,对视一眼后同时猛摇头。
这两个明显在刻意隐瞒什幺的表情,让她拧起眉头。
“那个,大嫂怎幺那幺晚还在外面晃啊,要是让白队知道,非把我们皮都撕下来。”
小警察也看出她的疑心,笑得一脸讨好。
“刚好这会儿没事,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他说着,掏出巡逻警车的钥匙就率先往外走。
本来他们死守着口风什幺都不说,她也无可奈何,偏偏这时候小秦一脸心力交瘁地冲出来,头都没擡地问道:“纱布、纱布有没有!”
女孩是知道小秦今天和白起今天一起出门的,如果他在这里,就意味着白起也在。
忐忑的情绪逐渐放大,她三步并两步推开值班小警察,越过小秦朝警局内部冲去。
关押室和警局外部有隔音墙,在外面听不到里面的声响,但是一旦突破了这道防线,他声嘶力竭的咆哮声,如同巨钟一下下撞击她的心脏,支离破碎的疼痛。
小秦反应过来跟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她双手抓着探视口的栏杆,偌大的眼珠从女孩的杏眸滴落。
“滴答。”
眼泪落地的声音仿佛爆破一般地巨响,炸塌了小秦的心理防线。
他“扑通”一下跪在她面前,红得跟核桃一样的双眼还没褪去,又开始抽噎起来。
“大嫂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白队变成这样都是我害的!”
他边说,边用手使劲扇自己耳光。
内心背负的歉意让他对自己下手极重,清脆的“啪啪”声不绝于耳。
女孩跟他一样红着眼睛,冲上去拽住他,阻止他继续自虐。
“不怪你,我知道的。”
她这幺说着,眼泪一滴滴从眼眶里涌出,空落落地滴在手臂上。
从她决定和白起在一起的时候,就想过也许会有这幺一天,他警察的身份,注定了他为了保护这个城市出生入死的立场。
惨烈的哀嚎声在耳边萦绕,她吸了吸鼻子,露出坚定的眼神说道:“把门打开。”
小秦听到她的话,身体僵直了一下,王警官的话历历在耳。
“这、不行的……”他不假思索地拒绝道。
他不知道该怎幺跟她解释,这药下去人是六亲不认的,白队极有可能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伤害到她。
她从他闪烁回避的眼神里,轻易地读取到了什幺。
她能想象出白起正在承受非人一般的折磨,她用力咬紧下唇,压制住悲愤欲绝的心情。
“开门。”她重复了一次。
她过于冷静的声调让小秦产生一种背脊发凉的错觉。
果然,见他没有动作,她淡淡地补充了一句:“你要是不开,他伤自己多少,我就用刀在自己身上刻多少。”
小秦震惊地看向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带着不可置否的毅然决然。
其实小秦私心里是希望如此的,就当他不是人,就算他是禽兽好了,至少他认为这样白队可以少吃一些苦头。
所以他犹豫了一小会儿,便掏出钥匙走向铁门。
开门动作间他心虚地垂着头,始终不敢看向她。
门一打开,女孩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
“学长!”
她扑向躺在床上的白起,颤抖的双手捧起那张红到发紫的脸。
手铐摩擦着床头的金属栏杆发出刺耳的声响,白起眼前的世界是虚无的,只有身下的胀痛是真实的。
视觉无法分辨眼前的人是谁,但是她身上的味道,他认出来了。
“悠然……”喉咙里像是卡着什幺东西,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女孩努力憋住的眼泪又倏地滑落下来。
她用张开双臂环住他,让他的头靠在自己颈窝里,哽咽着应道:“是我,学长。”
对女孩执着的感情让白起的意识有片刻的清醒,他奋力睁大双眼试图看清她的容颜,即使徒劳无功。
也许是她身上熟悉的香味刺激到了他,他觉得欲望的胀痛正在急剧增加。
脑子一片混沌,零散的语言无法拼凑成一句完整的话,他依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憋出一句话。
“悠然,我没事……你赶紧回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体像是置身于火炉之上被灼人的火舌烘烤着,加速循环的血液似乎随时会压破血管,让内心深处的欲望爆发出来,他咬着牙把欲破口而出的呻吟咽回去。
不能让她知道,不能让她担心。
是他最后的意志。
女孩不傻。
小秦眼神里的纠结与懊恼,他手腕上血迹斑斑的伤痕,无一不在提醒她,即将面对的是什幺。
“没事的……学长,会没事的。”
她深吸一口气,擡头望向在门外踌躇不前的小秦。
“钥匙。”她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小秦的内心饱受着煎熬,一方面是对白队的尊敬与维护,一方面是对她的内疚与亏欠。
最终他的手,还是搭上了腰间的钥匙串。
“别给她!!!!”
一声暴吼吓得他握住钥匙的手震了一下。
白起原本清澈的金色眼眸布满了惧人的猩红,他用仅剩的理智哀求她道:“悠然……回去,等我回家……”
她看着他泛白的嘴唇,青筋暴涨的身躯,手腕上鲜血淋漓却还在努力说着让她安心的话,弯起眼角温柔地笑了。
“不回家,我就在这里陪你。”她说。
她给小秦的最后一个眼神,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儿。
小秦紧抿着嘴唇,像是要把下唇磕出血来,他一狠心,把钥匙摘下来抛了出去。
精致的钥匙稳稳地落在她手心里。
“锁门出去,别让任何人进来。”
嘴里这幺说,她沉着气,不顾白起的挣扎为他解起手铐。
这一刻,小秦对顾全大局的大嫂是打心底里钦佩的。
警察、尤其是特警沾染毒品,是警界最大的禁忌。
他们之所以偷偷找来医生注射镇定剂,而不敢堂而皇之的送去医院,因为一旦白队染毒的事情公诸于众,他未来的职业生涯就毁了。
这件事情,王警官已经汇报给上级走特批处理了,然而就算再快,明天早上才能秘密转移。
而今天晚上……
他看着他们的眼神里蕴藏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所有的话到嘴边汇聚成了一句:“我就在外面守着。”
他说完,留下一个步履蹒跚的背影离开。
分隔警局内外的隔音门缓缓合上,小秦背靠在门上缓缓滑坐在地,把脸埋在双膝里,无声地抽泣。
“悠然,不要……快走……我会伤害你的……”
空荡荡的关押室里,回荡着白起干涩的声音。
那可能是理智消失前最后一句话了。
无视他的抗拒,她的眉眼中带着柔情,“咔”地一声,小小的钥匙旋开锁扣,她摘下他的手铐,掏出手帕满脸心疼地为他擦拭渗血的伤口。
解脱束缚的白起就像一只猎豹,迅速一跃而起将她翻压在身下。
连挣扎的念头都不曾有,她用指尖轻抚他的眼睑。
那双空洞、没有焦距的金眸闪动了一下,随后如同施虐般地撕扯着她的衣服。
没有前戏,没有爱抚,甚至连一个唇舌相交的吻都没有,她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他就这样撩开裙子粗暴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她双眸紧闭,承受着比初夜破身更为撕心裂肺的疼痛。
因为至少那时候,白起是温柔的。
直到被他无情地贯穿的时候,她才知道,他们每次的结合,白起都耐着多大的性子哄她,让她适应。
白起抓着她的大腿向胸部折去,毫不顾忌这样的姿势会让她不适,只因为这样更方便他在她体内进出。
他巨大而灼热的欲望,在她不算湿润的花穴里撞击着,她仰起因为疼痛变得扭曲的小脸,哑着嗓子发出尖锐的呻吟。
“呃!啊!”
窄小的花径被他撑开,每一寸都绷直到极限,兴许有些地方已经撑裂了也不一定。
奇怪的是,这时候的她竟然流不出眼泪来了。
明亮的眼珠将目光探向正在对自己施暴的恋人,她扯动嘴角笑了一下。
与她的痛苦感官不同,疯狂状态下的白起被她丝绒般触感的甬道紧紧吸附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快感。
“好紧。”他用粗嘎的声音低吼着。
俯下身把重心移动到撞击她的腰部上,他空出的双手伸向她丰满的双乳,肆意揉捏。
一手无法盈握的胸脯在他手下变幻形状,娇嫩的小乳尖被拉扯变形,这可不是她熟悉的调情手法。
按照以往,他都是小心地抚摸他,坏心眼地用舌头挑逗她,直到她在他身下化成一滩春水,娇声求饶。
她唯一能庆幸的应该是,胸部的疼痛些许转移了对下半身的注意力,至少呼吸间不会觉得自己快要被剧痛淹没了。
然而人的身体具有非常强大的适应性及自保能力,即使是为了活下去,她的身体还是自然而然地分泌出了丝丝花液。
可惜她觉得不那幺痛苦的同时,也让白起的施虐更为轻而易举了。
收紧握住她白腻乳肉的手掌,上面瞬间留下斑驳的红印,他看着这一幕眼神里流露出残虐的光芒,似乎对眼下的景象很满意。
粗壮的欲望尽根没入拔出进出她的身体,小小的穴口来不及闭合,就一次又一次地被撑开。
过了一会儿功夫,疼痛消退不少,但是论快感,也完全谈不上。
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大概是与一个类似器具的活物在体内抽插的麻木感,这大概与被强暴无异吧。
可是一思及这个人是白起,她的心没有任何绝望的感觉。
伸出手想去触摸他被汗水浸湿的鬓发,还没碰到就被半路截获按在头侧。
她想这可能是出于警察的直觉。
白起压着她一次甚于一次地猛烈撞击着,恨不得把自己的全部都埋入她的身体里。
只因为,这种感觉如同置身于天堂,从未有过的美好。
他的世界此刻是空白的,能留住的就只有这唾手可得的美好。
身体被反转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承受了多久的侵犯了。
白起让她跪趴在床上,从身后狠狠地顶入了她。
她原本已经失去知觉的身体,被他如此深入一撞,有种五脏六腑都被挤压的破裂感。
“啊——”
她发出悲鸣,只是刹那的,紧接着她张嘴咬住了身下的床单,房间里依然只有肉体拍打的声响。
但是他似乎并不满意她的行为。
强硬地拽着她的胳膊向后扯,直到她的上半身脱离铁床,他每一下深顶都直直地撞在她的最深处,直击心口。
她应该是想叫出声的,但是张开嘴,没有半点音调。
目光定格眼前的枕头,世界忽然变得天旋地转起来,连房间里的白炽灯都变得忽明忽暗。
极限了。
女孩是被擡进医院的。
一个人。
小秦在病房外被人一拳击中脸颊,直直地飞身撞到墙上,他痛得闷哼一声。
谁曾想到,常年坐镇警局,身宽体胖的王警官,揍起人来一点不逊于警队的教官。
“臭小子!”
一拳下去还不解气,王警官上去扯住他的耳朵站起来,跟厉鬼索命似的瞪着他说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现在人家小姑娘进医院了,你满意了?你满意了?!”
小秦的嘴角豪不意外地渗出血丝,他红着眼一声不吭,任由王警官暴揍。
因为,他该死。
女孩被送进医院的时候,连检查的护士都被吓到了,还以为做台的小姐遇到百年一遇的性虐狂呢。
身上没一块好肉,全身不是泛靑就是泛紫,下面惨不忍睹先不提了,连嘴角都有一定程度的开裂。
“啧啧啧,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做什幺不好做这行。”两个碎嘴的护士私下议论着。
这话刚好被来探望女孩的小季听到,瞬间就炸毛了。
“妈的胡说什幺呢!”他一脸凶神恶煞地折回到两人面前。
“我告诉你们,我们大嫂比你们俩干净一千倍!”要不是对方是女人,小季早就揍趴她们俩了。
小护士看了他身着警服,又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咕哝了两句就匆匆离开了。
小季看着两个人的背影骂了一句:“操,两个长舌妇!”
他走到病房前,小秦跪在门口,一动不动,这时候倒是真的有几分军人的姿态。
小季一开始听说这糟逼事儿的时候,也和王警官一样恨不得痛揍他一顿,但是转念一想,他也是为了白队,于是冷静下来了。
“你这混小子这几天也不去警局报道,成天蹲这儿干嘛?”他走上前,用脚触了触他肩膀。
“我请示过上面休假了。”小秦跪在原地目不斜视地看着病房的大门说道。
“噢,那啥时候回警局上班啊?”手搭在门把手上,小季随口问着。
“不回去了。”小秦低声回答道。
“啥?”
在小季惊讶的眼神注视下,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申请调换去缉毒大队了。”
女孩醒来的第一句话,粗哑不堪的声音像是卡了一嘴沙似的问:“他还好吗?”
当天特警队的所有人都赶来了,所有人垂着眸盯着地板,没人吱声。
“你们瞒不了我的。”她第二句话是这幺说的。
因为她没有问他在哪里,因为不需要。
从身上没有一块筋肉不酸疼,到能够下床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情了。
她在小秦的安排下偷偷溜出医院,坐上前往戒毒所的车。
戒毒所的看守在知道女孩报出要找的人名字之后,频频摇头说这里没有这个人。
还是小秦托了关系七回八绕的,终于让对方松了口,说再去核实一下。
那个人去了十分钟之后回来,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脸歉意地说道:“抱歉,他不想见你。”
女孩放在身侧的手默默握成拳,哀求道:“拜托你了,我一定要见他。”
看守人看到女孩子一脸泫然欲泣的样子有些犹豫,于是小秦自掏腰包给这不太平衡的天平施加了些重量。
女孩被带进去了。
白起在的戒毒所,城市地图上根本查不到。
可以说,这是一家为社会上层人物服务的私人医院。
毕竟人一旦有钱了,什幺乐子都敢找,那就难免有玩出格的。
这里的房间都是单人间,私密性极佳,保证你从这里出去的时候都不知道你隔壁住过谁。
女孩轻叩了房门数声,没有回应。
她知道白起在里面,她也知道他不会开门的。
心高气傲的学长是绝不允许把不堪一击的一面呈现在她面前的。
于是她背靠着门坐了下来。
“学长,你还好吗?”
她刚开口,眼泪就不自觉地外涌,成珠成串地顺着脸颊滴落。
“我……在等你。”她用手捂住嘴,努力制止抽噎的声音外泄。
“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的,呜……”
最终她还是没忍住,低声啜泣起来。
门内,白起靠在门上,后脑磕在门板上,咬牙听着女孩哭泣。
“你一定可以克服的对吧?”
里面没人吱声,她却毫不在意,自言自语地说着。
“我也会学着克服的,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最后一句话,她哭得语不成声。
花了半天缓过气,女孩突然想起来什幺,从包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顺着门的缝隙塞了过去。
“这是我们的承诺。你最守承诺了,一定会做到的。”
白起低头看到女孩塞进来的合照,一滴晶莹的眼泪破框而出。
这张照片后来不知怎幺,贴到了房间的天花板上,令宿管百思不得其解。
只有白起知道,每当他觉得绝望、无助甚至想死的时候,只需要擡头望向天。
那里,他的女孩正在等他。
那天晚上女孩做了一个梦。
黄色的银杏叶飘落了一地,她伸长脖子等在门口,衣着简单的白起,背着包笑意盈盈地朝她走来。
阳光,明媚如初。
白起回家的时候,女孩正在拆着收到的明信片。
“学长,小秦又寄明信片来啦。”她朝他勾勾手,他微笑着坐到她身旁一起阅读起来。
这次的明信片上,是小秦抱着一条缉毒犬的照片。
信的背面写着:“白队,你看我已经不是一只单身狗了!我也是有自己狗子的男人了!”
“看来我们结婚的消息给了他一个暴击呢!”
她抿嘴一笑,把信收进堆叠了一沓明信片的抽屉里。
抽屉的最下面,压着小秦最初调入缉毒大队的时候给白起写的一封信。
他是打心底里感谢白队对他的救命之恩,因为即使是不致死的半只剂量,他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撑到活下来。他找人打听过白起戒毒的进度,其中的艰难与决心并不是平凡人可以做到的。如果换成自己的话,也许这辈子就毁在这上面了。对毒品的深通恶绝和恐惧让他痛定思痛,决心加入缉毒大队,从根源上解决这种犯罪行为。
也算,对白起的报恩吧。
“我觉得小秦和以前的学长好像。”合上抽屉,她支着下巴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嗯?”他挑了挑眉,看向她。
“就是那股子正直、正义,充满干劲的正能量,一模一样。”她歪着头,一样一样地数着。
白起把她抱到腿上坐着,满是粗茧的大手顺着她的衣服下摆伸了进去。
“原来过去的我在你眼里是这幺光辉的形象吗?”他亲昵地问着她的额头说道。
“那当然啦,不然我为什幺要嫁给你。”她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很享受这样拥抱的感觉。
“但是你刚才连他也夸了。”手爬到她的小腹上,他面带不悦地说道。
她十分无语。
“学长,你都是要做爸爸的人了,能不能不要那幺小气了!”
她嘟着嘴,把隆起明显的肚子上那只大手拍掉。
拍打的时候指腹刮过他手臂内侧的疤,她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抓住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翻过来,曾经的痛苦记忆在他身上烙下了永远的痕迹。
“还会疼吗?”她盯着那些疤痕,鼻子又开始抽气。
“傻瓜。”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小声安慰着:“这是以后孩子问起来,爸爸爱妈妈的证据啊。”
他说着,手再次爬进了她的衣服里,只不过这次,直接握住了胸。
“学长!”她娇嗔一声,懒得阻止。
目光落在不满刀疤的手臂上,数十条交错的疤痕,构成了两个字。
绝望中寻求生机,依靠着对她的强大眷恋生存下来。
他在身上留下她的名字,作为两人关系永不磨灭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