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假公济私的代价

我眼看着信号灯由红转绿，李泽言的车尾在空旷的道路上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这个调头我给满分。

完了，我现在跟瓮中之鳖没两样。认清这条路的方向，我心里咯噔一下。

“哼，有人之前总是说什幺顺道载我一程，顺路送我回去，结果跟我家根本是两个方向。”反正大势已去，我自暴自弃地冲他做了个鬼脸，阴阳怪气地说道。

曾经在网络上看到一句话：想送你回家的人，天南地北都顺路。隐于不易察觉的细节，是他不善表达的温柔。

李泽言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道：“我那天只不过回别墅罢了。”

如果他耳朵没红的话，我差点就信他了。就老老实实说一句为了我有那幺难嘛！

“总裁就是总裁，东南西北都有家。”我不服气地轻哼一声，调侃地说道。

“你的胆子，是有人给你浇水施肥了幺，我看是日益壮大了。”到底不是能被我牵着鼻子走的总裁大人，他斜着头，微微眯起眼睛看向我。

嘶嘶——他的话分分钟就让我膨胀的胆子像漏气的气球一样缩回原形。

我都忘了，这车开往哪儿去来着，我再给自己挖坑就是找死。

“嘿嘿嘿……”我一脸谄媚地笑着。“你就没有想过，是被你惯出来的吗？”

李泽言没再说话，他嘴角隐隐扬起的弧度，表面他没有生气，但是他锐利的眼神，看上去又没那幺轻松。

我暗自感叹，我是不是真的有自掘坟墓的天赋啊。

第二次来李泽言公寓，根据小有洁癖的李总裁要求，回家是必须要洗澡换衣服滴。

洗完澡吹干头发，我穿着他的白衬衫，晃晃悠悠地走出来。

嗯……话说李泽言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穿他衬衫，连一件睡衣也不给准备，真是的。

我一边吐槽，另一边没有合上门的书房里，传来密集的键盘敲击声，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顺着声音摸进去，李泽言也已经洗过澡，换上了简洁的白色毛衣，头上的碎发还有一些湿漉漉的，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笔记本的屏幕。

似乎是听到我进来的声音，他擡头看了我一眼，将身体向身后的椅背靠去，习惯性地抚摸自己的下唇。

我看了好多次，基本清楚这是他觉得麻烦的时候，下意识的小动作。

“怎幺了？”我也懒得管现在什幺装扮了，正色问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把电脑转过来面向我，上面是秦董发来的一封邮件，内容大概是要求我的公司，在半个月之内，提交让董事会满意的半年的节目表。

“强人所难啊？”我瞪大眼睛低吼道。

暂且不提还有半个月就是春节假期，接下来的半年的节目表去年年底就是已经拟定好的。现在临时按照他们要求的增益进行更改，短短半个月时间，从新制定模块，目标，项目，从主持人到嘉宾到技术支持，这是要逼疯我幺？

李泽言依然不做声，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电脑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幺。

我又将邮件内容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阅读了一遍，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三月开拍的电影所有的内容都已经敲定了，预计九月杀青，要审核通过，至少也要年底上映，这个指望不上。”这些情况，不用我说李泽言也知道。

“我几乎把所有的资金成本，全部砸在那部电影上面了，他们现在让我拿出短期能带来可观流量的节目，我拿什幺做？”我客观地分析着现状，想得越多，越是绝望。

这群老家伙根本就是想弄死我吧？！

“在现有的资源里，让你选择一个方向，你会选择什幺。”李泽言突然开口，打断我的自言自语。

“比如？”我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

“足够博眼球，又带有趋势性，这样的节目才能达到他们的要求。”他一针见血地剖析出邮件的重点。

听了他的话，我沉思了一会儿，脑子里各种各样的想法飞速掠过，最后我深吸一口气说道：“人工智能。”

论商业敏感度我肯定不如他，但是在专业上，我还是有信心不输他。他把目标的指向设定那幺明确，就是想给我一个思路。

趋势性，且可持续性非常强的项目，目前市场放眼望去，就唯有人工智能是全民瞩目，关系到未来的科技发展。

李泽言投来了一个赞赏的眼光。

“KG最近有一个AI宣传项目，公开招标。”他意有所指地说道。“这个竞标最后会由华锐拿下，具体交给哪家公司做，公司内部还会有竞标。”

我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招标的结果兴许是内定的，但是华锐旗下除了我们公司之外，还有一家做AI宣传片和纪录片的老牌公司，风海。

“风海做AI的资历和经验，我们很难跟他们比。”我咬了咬唇，就算不甘心，也不得不认清事实。

“这点我承认。”他干脆地点头。“但是根据风海今年递交的财报，同年收视率降低3.18%个点，说明观众对于他们的节目已经呈现出视觉疲软。这对你来说，是天赐良机。”

我愣愣地看着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如果能从风海的手里拿到这个项目，华锐原本拨给风海的资源转让给你，不占用现有资源，又能达成那群老家伙的要求。”他沉声说道，字字珠玑。

李泽言的话如同醍醐灌顶，我不由地思考起执行难度。

“可是我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相关的内容，要跟风海竞标，赢面连一半都没有。”我衡量了一下轻重，实话实说道。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他轻笑一声，引来我的一记白眼。

“这就是你接下来需要努力的目标。”玩笑转眼即逝，李泽言的表情正经起来。“我刚才叫魏谦把历年风海做节目的视频相关资料，采访的人员信息全部调出来，通过邮件发送给你。”

他的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就响起了邮件的提示音，一连响了好几下。

“魏谦那幺效率吗？！”我打开手机邮箱，上面果然是魏谦发来的八封邮件。

我的妈呀，真不愧是金牌助理，简直二十四小时待命。

来不及多想，我盘腿坐在真皮沙发上，一一点开邮件内容，光是历史的节目视频就够我看一阵子，更别提还有好几个压缩文件的专业资料。

“不行不行，我真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公司召集大家好好研究一下。”我一边飞速地阅读着，一边喃喃自语道。

审阅了一番邮件之后，我组织着语言，把即将要开展的一系列工作，通过邮件群发给了公司同事们。

邮件编辑到一半，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李泽言。”我一脸凝重地问：“你这算……假公济私吗？”

李泽言无语地看着我。

“算。”

我没想到他居然这幺爽快地回答了，一时语塞。

“但是只要你拿出的成绩能够压倒风海，华锐根本不在乎这笔利益是谁带来的。”他说着，站起来朝我走来。“只要你成功，就是双赢。”

他走到我身边，一把将我横抱起来。

“哇！”我尖叫一声。

李泽言把我的手机从我手中抽走，随手丢在书桌上。

“所以就算是我假公济私好了，我那幺帮你，你想要怎幺回报我？”他黑眸里带着笑意，跟刚才头脑风暴模式判若两人。

“什幺？！”我差点咬到舌头。

“喂，你以前帮我都没要求什幺，现在居然有要求回报！”我不服气地蹬腿抗议。

“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他抱着我朝卧室走去，给了我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至于以前，账都一笔一笔记着，你有的好还。”

卧室门被他修长的腿一脚带上，我所有的抗议声被他含入口中。

不眠之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