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没有一个拥抱解决不了的脆弱

十字路口的转角，来往的车很少。

一阵风扬起他价值不菲的围巾，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李泽言，疲惫、不修边幅，下巴隐约冒出了些许没有刮干净的胡渣。

“你怎幺提前回来了？”明明声音还在抽噎，可是那种绝望和失意在见到他的那一秒，被彻底驱散。

一时之间，我的脑子里他的脸、他的表情、他的身形，甚至忘记了眼睛里还挂着的泪珠。

看到我的刹那，我很明显感觉到李泽言松了一口气的感。

他利落地挂了电话，踩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朝我走来。

“比起这个，你最好有足够冠冕堂皇的理由，给我解释一下我三十二个小时都联系不到你的原因。”他冷着脸，气势汹汹地问。

凶死了！

明明我都那幺惨了，他还那幺凶！

讨厌鬼！

我心里把抱怨的话语默念了一千遍，身体却自发自主地一头撞进了李泽言的怀里。

“昨天晚上手机就没电了，呜……”真真切切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我的眼泪一发不可收拾，鼻涕泡什幺全出来了。

我知道李泽言内心一定嫌弃我嫌弃得要死，然而他动作顿了一下，还是伸手抱住了我。

“白痴。”又是每日必出现的经典语句，这次带着无以言表的无奈和宠溺。

才想听他骂我，他就出现了，真好。

不管不顾地把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揩在李泽言的风衣上，我哭哭啼啼地确认道：“只是因为一直联系不到我，你就提前回来了吗？”

我记得他的行程安排应该是明天的飞机回国，至少也要明晚才能抵达恋语市。

“不然你以为呢？”李泽言不屑地轻哼一声。

隔着衣服，贴在他的胸口，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扑通扑通”地，让我失控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那你怎幺知道我在这里？”眼睛哭的酸涩不已，我不解地擡头看向他。

明明我手机都关机了，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我的行程，他是怎幺找来的？

李泽言用指腹抹去我眼角溢出的泪珠，淡淡地解答：“联系不到你，手机又是关机状态，我联系了你们公司的人，说你一早就出去了，我就让魏谦查询了你最近的叫车记录，定位在附近。”

他说完，我的眼泪又开始漱漱地往下掉。

“那你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转吗？”全都是为了我。

“总之现在找到了。”他轻描淡写地把问题一带而过。“目前更重要的是，找地方把你的这张花猫脸清洗干净。”

秉行李泽言一贯的孤行己见，他拦车把我带到了一个地方——一家温泉会所。

会员制度的高级温泉会所，从建筑的设计到内部装饰都十分忠于日系风格，似乎连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都是日本人。

光靠刷脸就可以通行的总裁大人，带着我进入了贵宾VIP区域。

先是进入一间大概比我家客厅还大的休息室，地上铺设的榻榻米，中间是一个极具日式风格的暖炉桌，到处都体现着细致入微的日系风情。

工作人员脱鞋赤脚进来，递上两件浴衣，放下后就退出去了。

“去泡泡温泉，放松一下。”他说着，贴心地帮我脱下外套。

“等一下我会让他们准备好午餐，你泡完就过来。”他停顿了一下，认真地叮嘱了一句：“不要泡太久，晕过去我可救不了你。”

摆明了把我当小孩子嘛！

“我又不傻。”我抱起浴衣，不服气地朝他吐吐舌头，便转身一头钻进女子更衣室

不得不说，冬日的温泉，确实有驱赶疲惫的功效。

温泉池上氤氲四散，我在泉水里舒展开身子，之前几乎压垮我的压力与绝望，他们仍然在，而我却觉得有了可以对抗的勇气。

换上浴衣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回到休息室，李泽言已经坐在暖炉桌旁，桌上的小锅炉突突地冒着泡。

李泽言擡眼看向我，招手拍了拍他身侧的位置。

我刚坐下，他就把一碗盛好的热汤推到我面前。

“我让他们上了一些锅物料理，你先暖暖胃。看你刚才的惨样，午餐肯定没吃。”

嗯……李泽言的说话模式，一定是前半句让你热泪盈眶，感激涕零，后一句就让你想掀了桌子。

基于我现在是真的饥肠辘辘，我就勉强装作没有听到他后半句话。

一股脑把汤汤水水牛肉豆腐全部喂下肚，我满足地吐了一口气。

这期间李泽言用手支着头，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他不问话，就是想等我自己开口说，他不想给我任何的压力，这让我很感动。

默默放下筷子，我抿抿唇，闷声开口：“李泽言，事情好像被我搞砸了……眼看竞标时间迫在眉睫，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李泽言的剑眉跳动一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满不在乎地说：“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你就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吗？”

他又在说这种我八成是领悟不了的高深话语了。

“竞标提前我听说了，你还有五天时间，重新调整方向。”他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还是说你想在这里就放弃了？”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倒是我被他的话激励地茅塞顿开。

反正资历我们本来就比不上风海了，再少个专家也不代表我们就输了啊，一定还有其他痛点可以攻击的。

想通这一点，我顿时精神焕发。

突然觉得眼前充满了光明，我的胃口也随之大开。

“李泽言，我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把在铁板上滋滋作响地牛排切开放嘴里，我口齿不清地问道：“你觉得人工智能会毁灭人类吗？”

不知道为什幺，我很好奇李泽言的答案。

李泽言垂下眼眸，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

过了片刻，他缓缓说道：“那你觉得人工智能和超能力，哪个更可怕？”

他的问题让我咀嚼的动作一愣。

我傻了，我都快忘记我所处的世界还有超能力这件事了。

“无论是什幺力量，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一分一毫。”慵懒感收起，他用前所未有的正经神情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是我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