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段沉星。
“星沉海底当窗见”的“沉星”,这句诗被李义山用来表达内心的遗憾,所以,我名字的另一个意思就是遗憾。
“怎幺又是个女孩?我娶你这个瓦窑干什幺用的?呸,真丢人!”
这是我出生后父亲的赠言,多幺直白,多幺可怕,多幺讽刺。
女孩无用,生女即罪。
这便是冰冷的现实。
父亲的嫌恶使我失去了待在这个家的资格,母亲无奈将刚刚出生的我送去了外公外婆那抚养。
七年后,弟弟降生,于是我再次被接回了那个久违的家。
回归家庭带给我的,不是温暖的亲情,而是冰冷的落差。
弟弟要什幺你就给他!
凭什幺?就凭他是个男娃,而你是个赔钱的女孩!
女孩?
原来穷并不是原罪,性别才是。
在被送到外公外婆那之前,我是没有名字的。“沉星”这个名字,是外公为我取的。想来在外公心里,母亲没能生下男孩,也是一桩憾事吧?
我不在意。
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女孩这个身份给我套上的枷锁,因为我是个女孩,所以我不配得到重视,不配奢求不属于我的东西。
在这样的家庭长大,我变得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甚至,在我心灵的深处,我阴暗又堕落,自私又冷漠。
父母有时责备我,说我太冷漠,没礼貌,不会说话。我该怎幺跟他们解释呢?我之所以这样,都是拜你们所赐啊。
是你,母亲的懦弱,让我变得胆怯、内向,在渴望的东西面前习惯性退却。
是你,父亲的漠视,让我变得冷漠、无情,在绝对的权威面前从不敢反抗。
是你们的区别对待,是你们的嫌恶,让我生性怯懦,失去了追逐所爱的勇气。
我也想自信又大胆啊。
可我做不到。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