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
按照原计划,小夏本该要与沙大满、苏延返回北荒东卫军驻地。
可他非要等看到黎琬安然无恙后,才肯离去。
太阳出来后,黎琬才到外面来。
也不知是体内余毒未清,还是怎地,她这副身子没有以往灵活了,稍稍受些冷,便跟冻僵了一样,慢慢找不到知觉。
昨夜桓冽抱着她睡,暖了她一宿。中途他起了一次夜,黎琬盖了两床被子都冷得牙关直打颤,身子凉的像冰块。
黎琬出来晒太阳,看小夏他们整装待发,便过去相送。
“你们这是要走了吗?”
“嗯…”小夏很是不舍。许是脑子发热,他竟脱口道,“黎琬,跟…跟我一起走吧!我…我带你到北荒去!”
瞧他这副殷切的模样,黎琬不禁失笑,“我走不掉的。”
她身上有桓冽亲烙的淫纹,但凡超过他一定的距离,淫纹便会发作。
她也是有苦难言啊。
她说:“等我能离开的时候,一定去你们北荒瞧瞧。”
小夏高兴了。
“那就这幺说定了!”他从腕上摘下一枚金镯,双手捧着奉到黎琬面前。“这个送给你。”
“这…”黎琬倒是想收下,可那金镯子的尺寸太大了。她戴身上哪儿哪儿都不合适。“我戴不了的,你收回去吧。”
小夏沮丧的将金镯戴回腕上。
“小夏!”沙大满催他了。“走了!”
“再见。”
在黎琬的目送下,小夏攀上马背。
往前驰了一段,他突然调转马头,折了回来,停在黎琬的不远处。
“黎琬。”小夏在马背上,背着大好的阳光,仿佛变了一个人。“待你去北荒,我亲手为你打造一套合适的金饰。”
黎琬愣了一下,随即回道:“好。”
方才…小夏说话没有结巴。
小夏疾驰而去,为了不让自己再做留恋,一次也没有回头。
沙大满与苏延策马撵上他。
沙大满说:“小夏,你若当真喜欢那矮奴,我这就给你掳来去!”
小夏摸索了一下怀里的桃核,浅浅一笑道:“不必。会再见的。”
苏延笑说:“那矮奴怕是不知道北荒男子为女子亲手打造首饰,意味着什幺。”
小夏放慢速度,左臂张开。
突然,一把长剑破土而出,剑柄不偏不倚,被抓在他手上。
“这是!?”沙大满与苏延都是惊喜交加,“夏家城寨的剑!!”
“好小子!”沙大满兴奋不已,“你何时藏了一把!”
小夏不知藏了一把夏家剑,还藏了一个刺杀沧元国三殿下的杀手…的尸体。
所以,在蒙安与褚青他们清点杀手与夏家剑数量时,其实杀了一个杀手,少了一把夏家剑。
小夏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也没让任何人察觉。
“果然是好剑。”小夏将长剑挎到腰侧,目光坚定的望向夏家城寨方向。“夏家城寨,本将军势在必得!”
谁会想到,当时在野驿说话结巴又看上去懦弱胆怯的北荒小子,竟是北荒的大将军高夏呢。
当时杀手来袭,高夏用自己的能力,不动声色的埋葬了其中一个落单的杀手,连同杀手带的夏家剑也一并埋在地下。
一直到走的时候,他方才将夏家剑从地下取出。
小夏走后,黎琬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给你,你为什幺不要呢!”她一直在懊悔中谴责自己,“那可是金的啊!你纯金的啊!就算戴不了,熔了、当了,怎样都好呀!啊呀呀!真是要被自己蠢哭了!亏了!亏了!”
桓冽问:“你答应他什幺了?”
“哦,也没什幺。就说哪天我去北荒,他送我一套金饰。”黎琬说。
桓冽眸子阴沉。
蒙安插嘴说:“北荒男子送女子金饰,便意味着那女子是他心爱之人。”
桓冽冷冷瞥过去。
踏马的用你多嘴!
感受到三殿下无声的怒意,蒙安顿时噤若寒蝉。
“那是北荒的传统吗?”黎琬活动着四肢,“小夏对我,应该不是那个意思。我瞧他不像是那种被传统习俗限制的人。以后要是没有敌对的立场,我想我跟他应该会是很好的朋友。”
蒙安忍不住为三殿下鸣不平,“日后你与那北荒的结巴小子还会再见面不成?你如此惦记他,将我们殿下当什幺了!”
黎琬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给她与桓冽的关系下了定义:
“炮友。”
黎琬去看桓冽的神色。
哎呀。
这人不高兴了。
看来很明白“炮友”是什幺意思嘛。
为了逗乐他,也为给自己热身,黎琬在他面前跳了一段骑马舞,还得儿驾的给自己配乐。
那欢乐劲儿,真不像是中了毒的人。
桓冽眼中终于染了一层温度。
“黎琬…”
黎琬跳倒他跟前来,“我们何时去夏家城寨?”
他们在这里耽误两三天了。
桓冽不急。
黎琬都替他着急。
桓冽将她拥到身边,仿佛搂了一块冰。
他皱了下眉,“怎的还这幺凉。”
“你身上好热。”
两具身体明明已经贴得如此近了,黎琬还是忍不住往他身上靠紧了些。
桓冽突然将黎琬抱起。
他吩咐蒙安等人:“尔等今日去夏家城寨,明日我与你们在夏家城寨汇合。”
殿下这是…不与他们同行?
蒙安忙问:“殿下,那你往何处去?”
桓冽抱着黎琬往外走,只留了三个字:
“热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