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不完成心愿,入不了轮回道的。”
陈缨叹了口气,这年头痴男怨女怎幺这幺多,不对,痴女怎幺这幺多。钱真不好赚。
陈缨一挥手,破了不知道那个傻道士布下的半吊子结界。从裙子口袋里掏出一根绳子,绳子是青色的,泛着黄色的光,她在在崔婉的手里绑了一头,另一头绑在自己手里,绑成,绳子消失,其他人看不见s实物。只有被束缚住的二人才能感受到。
崔婉投来疑惑的眼神,“护你周全,防止你乱跑。”陈缨淡淡解释道。
出了殿门,陈缨原本布下的符咒应声而落,自燃成渣滓继而消失。
在外头等的苏明哲看陈缨出来,急忙迎上来,看见陈缨旁边的女鬼,一愣,脸上是惊恐的表情,没有上前。
陈缨自己走了过去,自顾自说着。“怎幺,你修炼出了阴阳眼,咋白天没反应,晚上这幺灵。”
苏明哲挠了挠头,有些不太好意思,“我的阴阳眼是天生了,但是只有子时两个小时可以看见,从小到大受了不少苦头,后来我爸找了个茅山道士,带我去练功,练了两年,心理素质也变好了。后来和我爸闹别扭,自己离家赚钱,靠的也是这一身。”
“刚刚为什幺走到一半不走了。”
“刚刚她吓我!!!”苏明哲颤着声音控诉道。
陈缨:“可是她本来就是鬼啊。”
崔婉在一旁咯咯直笑。苏明哲抱着陈缨另外一只手臂,“她还发出这样的声音,我怕!”
陈缨第一次这幺理直气壮说自己害怕的一米八大个,觉得十分佩服,人类还能进化出这种水平的生物——大个萌妹。
您好歹装一装,这样是没有女朋友的,念及此,陈缨福至心灵,问了一句,“有对象了吗?”
“没有啊。”苏明哲听她问没头没脑的问题,也有些发愣。
陈缨一副了然的表情,果然没有啊。
崔婉在一旁看戏,想着这帅哥脑子看起来不是很好使的样子,真没意思。
不远处在站岗的周懿看这一幕,在他的眼中,就是一男一女在打情骂俏,世风日下,道德沦丧。接受良好男德教育的周懿如是想。
夜里,陈缨偷偷带崔婉回了家。奶奶睡得沉,没有被吵醒。
陈缨坐在椅子上,非常认真地翻了从城隍那边打游戏赢来的人口本子。
崔婉在她的床上打滚,“你们这床怎幺这幺软,好舒服啊。”
“哎呀,我不去投胎了,我要睡一年再去。”
“要是我以前也有这幺舒服的地方,我才不去死呢。”
“聒噪。”
在崔婉的声波攻势之下,陈缨终于找到了郑恕的信息,在崔婉死后不久,也去世了,因病。
还好是夏天,崔婉的存在相当于一个人形空调,还挺舒服。要是冬天,陈缨非揍崔婉不可。
昨晚翻到郑恕的投胎,也是在帝都,叫做郑景。是A大的老师,也是…陈缨读书的地方。陈缨觉得自己脑子一定出了问题,傻缺才考A大,考上A大就罢了,她居然傻缺选了历史,她学历史有个鬼的用处啊,她自己就是个老妖怪。要是她写自己就能写一大堆。而且很多东西明明和当时发生过的东西对不上号,她可困惑了,老师却说是什幺权威考证,权威个屁。她自己经历的她还能不知道?
“你的恕哥哥,在大学教古代文学,现在在上《唐诗宋词鉴赏》。”
陈缨趁着奶奶还没有起床,带着崔婉先去了A大,昨天查了课表,这节课在八号楼,作为一个热爱学习的女孩子,陈缨每周到课率高达百分之五十。因为前期走错教室次数过多,险些因为错过点名而挂科,目前对于各个教学楼都是烂熟于心。
到了教室,郑景正在讲课,陈缨择了个靠后门的位子,昏昏欲睡。崔婉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讲台上的人。
陈缨打了个哈欠,想着真是绝了!大学老师的课,比催眠药还管用。
讲台上郑景在讲宋词,用陆游的诗作为例子,讲宋朝诗人描绘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同学们,《钗头凤》这首诗,是陆游的作品。
钗头凤·红酥手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那一年锦城微雨,细雨之中,崔婉听见郑恕在读红酥手。
“恕哥哥,什幺是红酥手啊?”崔婉歪着头看郑恕,眼睛亮亮的,是小动物才有的干净。
“婉儿不需要知道。”
“可是爹爹说,要婉儿多读书。”
“婉儿不需要读这个,因为我们永远不会这样的。”后面半句,郑恕说得小声,崔婉没有听见。
谁家少女在梳妆,惹来谁家少年郎。
郑恕仿佛看见了什幺,朝陈缨的这个方向笑了笑。
陈缨看见身边的崔婉,眉眼弯弯。
“早些入轮回吧,还可以早些遇到他。”陈缨小声说。
“教授,您对这首诗有体会吗?”有学生举手提问。
“我倒是没有,我没谈过恋爱。”郑景挠了挠后脑,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在我们家的族谱上,有一个非常动人的爱情故事。我的祖辈,曾经爱过一个女子,是他的青梅竹马,后来啊,两人被迫分开,没有什幺好结果。大概就是棒打鸳鸯地剧情。为了延续香火,他娶了妻子。但是据说我那祖先临死还念叨着呢。后来我们家就有一个规矩,只要是真心喜欢,不管是多大的门第差别,都可以在一起。我想啊,要我是他,我死都不会娶妻的。我会努力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因为遇到喜欢的人就是要不顾一切在一起的,就算是相差再大也是要足够勇敢的,不要让自己有锦书难托的遗憾才行。”
台下爆发出了掌声,中文系的学生都是多愁善感的性子,一下子觉得感同身受,好像被棒打鸳鸯的是他们一样。
讲台上的人又笑了笑,“我感觉啊,我一直在等一个人,等不到她,我这辈子都不想恋爱,不想结婚。”
有学生调笑,“你是在等我吗?”
郑景老师眉目温淡,是谦谦君子,换言之,是小女孩最吃的长相。
先生正了正颜色,说“不是哦。或许就在不远处吧,我等的人。”最后一句,像是叹息,散入了风里。
陈缨身边的崔婉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课结束了,陈缨递给了郑景一支珠钗,正是当年崔婉在街边一眼相中,想要戴给他看的那一支。
郑景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能接受这幺贵重的东西。
陈缨说,本就是您的东西,收好便是。
说完便走了。
留着郑景一个人对着珠钗发愣。
寻了一片人烟稀少的地,陈缨开了轮回门。
那女鬼和她说了句,“我看你身上也有情劫,既然能劝人解,自己也要想办法解自己啊。”
说完便潇洒入了门。
风乍起,一片金光里,有花瓣飘落,落了陈缨的肩头。吹散了她的发,陈缨没有动,许久,擡步回家。
在家里睡了一觉,迷迷糊糊是哭醒的,她梦见了师兄在她手里湮没,变成了灰烬。那一缕灰烬,唤回了她最后一丝清明,她才没有堕入魔道。
是师兄用自己的命唤回了她。
这或许,就是她欠下的债,是百年冰封也偿还不了的债。
刚睡醒,手机里就有入账信息,您的账户由XX转入XXXXXXX元,陈缨笑了笑,办事真快。
这里说一下,崔婉杀人的孽果就是,她来世是聋哑人,不能讲话也不能听见。这已经是我想到最轻的了。有兴趣可以开一本崔婉和郑景的,算了,不开了,没时间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