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如果你以前对我是真心的,能不能别糊弄人,实话实说一次?”梁梦圆问道:“如果没有我,你会考到北京或是上海的,不是吗?”
“你从哪知道的这些事?老师家访了?”
“对。你说吧。”
实验学校,有些誓师大会之类的高考动员仪式。
李成确实在高二结束时,写下过保底院校、冲刺院校的志愿卡。他的班主任,王老师,把学生们写的卡片,全贴在班级后黑板上。真可谓是,铁证如山。
李成的心防一破,也不过是个年轻男孩。
他第一次去李扬学校,找梁梦圆的那个晚上,就因为慌张而说错了话。继而是,形象一落千丈,令梁梦圆防范、戒备。
而好学生,确实是不愿重复犯错误的人。
几经斟酌后,李成承认道:“是。”
梁梦圆心里很难受。
高中学生们的恋情,都是相约考到一个学校、一个城市的。
只是因为她没本事,李成才会立志考省城,要他妈妈照顾她,给她份体面工作。
“你看,我耽误你了。你糊弄我,糊弄了自己,没意思的。你好好努力,考个好大学,行吗?如果考到北京或是上海了,你还记得我……你愿意的话,我再去看看你。”
梁梦圆说得哽咽。
李成心里乱七八糟的。
“想什幺呢?”李成抱住梁梦圆。梁梦圆挣扎着,却挣不开。
在应出那个“是”字前,李成就已决意让步。
“有你在,我该学得更好啊。就那幺想,我考个好大学吗?”李成问着,声音也是有些哽咽的。
“嗯,”梁梦圆道:“不愿耽误了你。”
“考不上清北交复的话,剩下的也都差不多了。按地方挑吧,北京、上海,老婆是想让我考哪啊?”
上海,微博上叫它“魔都”,听着就怪吓人的。
梁梦圆道:“北京。”
北京听着更熟悉亲切,地缘上,也更近。如果去看他,不需要坐飞机。火车,甚至大巴、小巴都可以。
“好,那就北京。你要我考,我就考,”李成一抽鼻子,难过道:“去北京,没根没基的,你得跟着我吃多少苦啊?”
“你要我跟你去吗?”梁梦圆犹疑地问道。她是打算和李成分手的。
耽误高三男生是一种不好;耽误名校学生,找个学历、财富登对的伴侣,是另一重的不好。
李成气而吁叹,“我为了你考北京,你还要和我分手吗?不过,我也不愿意你吃苦。你还是和我妈妈一起做事情。每周我们至少见一次。”
梁梦圆没说话,只是有些感动。
原来李成无论去哪里,什幺样的高就,都想和她在一起。
他有这份心,她就很知足了。
那晚上,他们没做。李成亲了会儿梁梦圆,等梁梦圆睡下后,他依旧睡不着。
心里疲惫,只因他为人,太过于清醒。
这不是二零零四年,是二零一八年。
高昂的房价,压毁了年轻人的上升空间,固化了阶级。
李成舍不得梁梦圆,想带着她在身边,却更不愿她受苦。
房价贵,房租也疯狂。
虽然,他一定肯出钱,给她租好房子住;却没有能力,给她一份体面的工作。
“异地吧,”李成抱了抱梁梦圆,决意到,“这就是最好的。”
今天梁梦圆突然要分手,李成一时有些发怵,没时间在乎心里的难受。
随着妥协后的危机暂除,李成的不安全感,飘得越来越高。
“如果以后,她要我在北京工作怎幺办?”——北京的工作机会,当然不是省城可比的。工资高,上升空间大,听着就像考上名校一般得风光。
去了北京,念了名校,出来九九六。
租个好房子住,把梁梦圆接过来,却没时间陪她。
到时候,公司事务压力大,个人时间少,性能力退化是一定的。他没法日好她了。
还要思考买房的事情。
李成的母亲有钱。李成却不想拿她的。
母亲年纪稍微渐大,正长期交往着一个姓沈的青年男人。做生意有风险,总需要握着些现金。
李成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叫李缈,在英国念书。
李缈的父亲对她不错。
李缈出国早,为了加强亲情,母亲自然也不能落后,得比着父亲的大方。
李成更不愿拿,母亲本打算给李缈的钱。
就算买了房。梁梦圆来北京做什幺呢?
如果要买房,就没钱给她做生意。
北京,是这样得难。
此刻,只因为梁梦圆坚决,李成不得不听她的。
不过,李成很懂得强弱悬殊。他不需要,总是先低头的那一个。
“现在是少了张结婚证,”李成无奈地想到,“蹬鼻子上脸的小东西。”
等到梁梦圆二十岁了,他们领了证。再加上,梁梦圆也在他的母亲身边待了两年,大概是会贤惠一些,不敢逼着他,在北京工作、定居的。
“大不了让她怀上,”李成揉了揉屌,激烈地想到,“看到时候,还敢不敢不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