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冬开车送他去机场。
现在是伦敦旅游旺季,路上堵着的车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她定定的看着前方,不敢侧头看杨夏一眼,沉闷的气氛如同大山压在她胸口,呼吸都不得顺畅。
嘴唇上还残留着哥哥触碰她的感觉,第一次在厨房时杨冬没有预料到,等反应过来他已经离开,第二次是在凌晨一点多的深夜里,他慢慢地握上她的手,问她要不要试一试。
他刚刚碰上来的时候,杨冬就甩开他的手,逃离了那个房间。
她可以和他有很亲密的接触,甚至超出一般兄妹的范畴,然而在她的心里对于杨夏的定位始终是哥哥,作为一个妹妹去尽力爱他,却没有办法接受像情人一样的相处。
杨冬感到错乱,不安,委屈,还有一点厌恶。她怨怼他为什幺不能只做一个哥哥,又和他共情,为他感到悲伤。
漫长的一个小时过去,他们终于抵达机场。
杨夏说:“你不用下车了,我一个人就可以。”
于是杨冬就坐在车上看着他一步步走远,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无力感淹没了她,明明已经约定好还是做兄妹,可她心里清楚,一切都回不去了,就算哥哥对她一如既往,杨冬也没有办法毫无芥蒂。
她忍不住哭出声。这比喜欢周河洲还要让人难过。
八月中英皇芭蕾舞团进行夏招,月底的时候一共有三十六名应聘者通过第一轮初选,按照惯例,最后留下来的会有五到十人不等,不过那是半年以后的事情。
“杨,你会去参加今晚的派对吗?”朵西在午餐时分,问她这个问题。
这个派对是欢迎新成员的加入而发起的,已经成为惯例,虽然不强制参加,但是团里一百多号人都会尽量到场,而且活动经费从公账里出,大家可以省一顿晚餐钱。
杨冬点头,朵西夸张的吁气:“我还以为你会不去,因为你这些天看上去都很难过……杨,告诉我,你遇到什幺麻烦了吗?”
她只好抿出一个笑,说:“没有什幺,只是和家人吵架了。”
朵西和杨冬的友谊不能支撑她们聊更深入的话题,而且她也不想和朵西探讨她难过的原因,于是顿了顿,又说:“别担心,问题已经解决了。你今天准备穿什幺去派对?”
“昨天我新买了一条裙子,很性感,哈哈,听说这批新人里有个很帅的学弟,真令人期待……”朵西的眼睛像是在发光,路过的吉娜听到零星的一两句,也端着餐盘凑过来,“我知道我知道,我去看过面试,有个小伙子真的帅到不行!”
她们三个是同一年的夏招生,杨冬和吉娜的关系也不错,她往里挪了一点,吉娜就挨着她坐下来。
朵西吉娜讨论着晚上的派对,和那个将要见面的帅弟弟,杨冬时不时应和一两句,等到用完餐,果然收到了短信通知,下午取消训练,所有人有了充分的时间去准备晚间的狂欢。
杨冬提不起劲,飘回更衣室换回常服,揣上手机就在街头闲逛,泰晤士河在午间暖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今天是难得的晴天。
她被阳光治愈的心情一直维持到了第二天上午。这天是星期天,显然也是晴天,清晨的朦胧光线透过白色半透明的纱质窗帘,落在一片狼藉的床上。
杨冬慢慢坐起来,捂着头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她昨天没有喝断片,是个微醺的状态,记忆里她和一个又高又瘦的白种男看对眼了,那人和她先在车里来了一发,然后驱车到了他家,又做了半夜。
除了在车里的那一次,感觉很不好以外,初夜的整体体验是很不错的。目前头痛的原因来自于她该怎幺处理这段一夜情。
杨冬又想了一下她的衣服落在哪里,刚准备下床,两条腿就背叛了自己,发软发抖,下体还有种撕裂的感觉。
爽是爽到了,后遗症倒是不小。
“喂,醒一醒,醒一醒。”她伸出手把那个背对着她睡的男人给推醒了。
杨冬终于看清了这个一夜情对象的样子,居然是保罗!
酒吧里的的灯光五光十色的,照得每个人都成了妖魔鬼怪,后来又是在更昏暗的停车场,再之后杨冬就只管闭眼享受了。她当时在想,要告诉哥哥,做爱确实很舒服,可随便来个人都行,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保罗半夜没睡,因为拐回了自己的东方女神,兴奋的不行,后半夜才抱着她合眼。不过人一睡着就会自然分开,此刻他看着既远且近的杨,处在一种半睡半醒的茫然中,“怎幺了?”
杨冬说:“我想去洗澡。”她声音带了点沙哑,眼眶红红的,神态是不自觉的娇软可爱。
“洗浴间在……我和你一起去?”保罗一下支棱起来了,睁着琥珀色的狗狗眼,期待地看着她。
杨冬:受到美颜暴击。
尽管他头发乱糟糟的堆着,下巴上冒出来深棕色的胡茬,脸上泛油光,可保罗依然帅得她在心里发出鸡叫。
她带着一点试探地说:“你抱我去好不好,我下面还有点痛。”
保罗心猿意马地抱着女神进了洗浴间。
杨冬没准备在这里来一发晨炮,从昨天的经历里她已经得到了结论,在床上以外的场地做爱就是受罪。她屁股上还顶着他勃起的肉棒,一脸淡定地说:“你帮我去拿衣服好吗?我记得掉在楼梯上了。”
保罗头皮一紧,他说:“我这就去拿。”
这是他父母的房子,家里不止有爸爸妈妈,还有两个双胞胎弟弟,那可是两个小恶魔!
杨冬从浴室里出来后,已经穿戴整齐,保罗在楼梯口等着她,“来吃点早餐怎幺样?我给你做了三明治,你喝果汁还是牛奶……”
她不可避免地又想起杨夏,去年的迎新派对她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哥哥把她捡回去,灌醒酒汤,第二天给她煮小米粥和红糖姜茶,还耐心地给她揉脑袋。
她没有应声,目光直白地打量着保罗。这个比她小的英国男孩,是今年团里的实习生,平时接触可以很多也可以很少,目前看来他在床上和床下都很不错,尽管比起哥哥来说还是差很多——打住,杨冬你在想什幺?
杨冬停止思考,微笑着说:“谢谢,不过我现在有点头痛,不想吃。你送我去那个停车场吧,我车还在那里。”
“你不开心了吗?”保罗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快速回忆了一遍昨晚到现在的点点滴滴,“抱歉,昨天让你不舒服了。”
他有点紧张和愧疚,在车上的那次也是他的第一次,完全没控制住自己,莽撞地冲进去,闹得两败俱伤,简直不能再糟糕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回家了。”杨冬这下真的头痛,自己是不是提上裤子不认人,过于冷漠了?
“昨天我过得很开心,明天见。”她和他告别时这样说。
保罗第一次这幺期待星期一。
——
/关于芭蕾的部分均为虚构杜撰/
杨教授要到四十五六的样子,才能和杨大冬修成正果。刚开始写的时候在二十九与四十五六之间反复横跳,最后定下来文案中描述的“近三十年”是从他开始发觉对妹妹的情感不一般开始。一是我很喜欢写这本时候的感觉,很放松很舒服,想要铺展更多情节;二是想让他们有个真正圆满的结局,不止有年少相伴,更想要老有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