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不过横塘路(400珠支棱一下)

文轩隔着电话听着凌波在哭,心都要碎了,飙车到了医院,着急忙慌的往病房跑。

病房里,只剩下了凌波和陆唐。

凌波的眼泪已经收住了,眼睛红红的,依旧不愿意说话。

陆唐陪她坐着,等着文轩。

沉默的,一声不吭。

文轩把凌波打横抱起,准备离开的时候,陆唐哑着嗓子喊了她一声:“凌波......”

凌波心里泛起阵痛,呼吸都有些不畅。

陆唐一次次在她的生命里刻下不可磨灭的苦痛,硬生生的横冲直撞,打乱她原本该风平浪静的人生轨迹,实在可恨的很。

刻骨铭心的,一次比一次惨烈。

凌波想起那个古朴木盒里的白玉镯子,示意文轩把她放下去。

凌波从包里翻出那个木盒,头重脚轻地走到陆唐身边,把那个木盒轻轻放到了病床旁的柜子上。

“陆唐,这个还给你。”

陆唐的胸口也开始发痛,目光顺着她从木盒上收回的指尖,回到了她脸上。

三年前,那张一直带笑的脸,春日繁花般灿烂。

现如今,如冬日月色,清冷的厉害。

罪魁祸首,是自己......

陆唐垂下眸子,落在她还平坦的小腹,去问她:“孩子......你打算怎幺办?”

凌波下意识的捂住了小腹。

文轩猛的擡头去看他们两人,无比震动。

他从小看顾着的女孩儿,肚子里也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那是一种无比复杂的情绪,文轩的大脑也开始罢工。

“陆唐,你知道吗?我原本打算的,过完年,就结婚的。”

凌波说着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我求你,陆唐,算我求你了,你高擡贵手,放过我好不好?”

自从上次分别,送她走后,陆唐以为自己不会再那幺伤心了,此时此刻,是比之前更撕心裂肺的疼痛。

陆唐握紧了双手,声线都微微颤抖。

“那......孩子你打算怎幺办?”

“陆唐,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影响我的人生了。”

凌波的手掌缓缓用力压在小腹上,淡然而又决绝。

“这个孩子,我不会要的。”

凌波说完话,感觉小腹坠着发疼。

她作为一个母亲,要去杀死腹中的孩子,也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凌波......”

陆唐红着眼眶,又叫了她一声,声音颤抖着,带了哭腔,

原来,孩子真的是他的......

原来,凌波已经这幺恨他了......

原来,刚才柳暗花明又一村只是假象......

他和凌波,真的是一步无路可走的死棋......

可到底是谁被困在棋局中满身伤痕,又是谁一一落子堵死了谁的路呢?

“凌波,对不起......我......”

对不起,我一点也不想伤害你......

为什幺,为什幺我怀揣着对你深沉的爱意,却变成了伤害你最深的那个人呢?

为什幺你我之间会无路可走,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呢?

凌波......对不起......

我错了......

可我爱你啊......

凌波的小腹越来越疼,身体的烧还没退下去,站都要站不稳。

摇摇晃晃的时候,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文轩及时走到凌波身边,把她揽在了怀里。

凌波倚在文轩怀里,哭的更加凄切。

年少时,一起走线的时候,三个人也曾并肩在山里看过银河的,满天繁星,月如弯钩,也有一段称得上温馨的岁月。

可时光是个刽子手,杀死了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亲情友情爱情。

现如今,什幺都不剩了......

文轩抱起凌波,看着满脸颓色的陆唐,也感慨万分,这哪里还是当年那个傲气凌人的陆大少爷。

心底里叹了一口气,开口去劝他。

“陆唐,没结果的事,就不要强求了。”

说完,也不作停留,就抱着凌波离开了。

走廊里,不知道是谁的手机没插耳机,传出微弱的歌声。

“昨天   今天   过去不再回来

红颜   落下色彩   变苍白

从前直到现在   爱还在

远去的你   漂泊白云外

情人   离去   永远不再回来......”

歌声淡去,是剧中人物的对白:“我记得,钦哥以前很帅的。”

“对头,我的青春,结束了。”

“……

恍如隔世的爱在白云外

痛爱   让人悲哀

在世上   命运不能更改

放开   不能再相爱

难道这是上天的安排?”

病房外的走廊里,脚步声人声逐渐嘈杂。

空荡荡的病房里,陆唐站在原地,在渺茫的歌声和走廊的噪音里,不受控制的想着凌波和文轩的所有事。

所有的记忆,倒带一样,从冬日别墅,到街头她和左宸离去,再到情趣酒店抵死缠绵,从浴室水汽里两人肌肤相亲,到希尔顿顶楼酒店里抱着取暖......

再到三年前宴会上的人声嘈杂,她在自己身下哭......浴室外水声里,文轩红着眼拍开自己的手......

还有山间繁星下的篝火旁边,和文轩一起并肩坐着喝酒,最后抱着喝醉的凌波回了帐篷......

还有深山老林里,凌波崴了脚,文轩满脸歉意的拜托自己在队伍后面照顾她......

......

......

记忆像是按了回放键,不受控制的回到了最初的最初。

记忆的最初,是大学刚开学。

文轩是最早到宿舍的,无比勤快的,打扫卫生。

夏日的午后,蝉鸣声聒噪,他穿着白色T恤,手里拿着扫帚,脸上的笑意如晚风拂过,声音也如清泉,安抚了夏日的燥热。

“我叫文轩,你呢?”

夏末秋初,迎新晚会。

主持人要求两男两女,男生这边,陆唐和文轩高票当选。

晚会办在江城的海军礼堂,租赁费用是陆唐拉的自己家的赞助......

舞台上,文轩和陆唐一身笔挺西装,拿着宣传部部长写的主持稿念台词报幕。

忽然的,文轩的客套的假笑有了温度,报幕的声音都动听了不少,真情实意的冲着台下某个角落笑了笑,眼睛里的光璀璨的如同星河万千。

陆唐微微侧过脸,越过两人之间站着的女主持人,就看见他温柔又专注的看着某处。

顺着他的目光去看,陆唐看到观众席最后面铺了红地毯的台阶上站着一个小姑娘,穿着白衬衫配一条过膝的藏蓝色裙子,是江城一中的校服。

前几年,一中的校服丑的一批,自己妹妹冲他得瑟换校服的时候,陆唐也没觉得多好看,见了台阶上的那个小姑娘,陆唐愿意承认,现在的校服是好看了不少。

报完幕下台后,那个小姑娘已经到了后台,乖巧的像是软绵绵的兔子,笑看着文轩。

文轩走到她跟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在自己胸前比划着:“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又转过头去跟陆唐介绍:“这是我妹,凌波。凌波不过横塘路的凌波。”

这介绍的很有水平,和没介绍差不了多少。

只是陆唐恰巧知道那句诗,“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

凌波站在文轩身边,笑的甜且温暖,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姑娘,脆生生的仰着头问他:“我叫凌波,你呢?”

“陆唐,我叫陆唐。”

病房外的走廊里,一个穿着病号服戴着耳机的小姑娘路过,嘴里嗯哼着歌儿。

“苦海   翻起爱恨

在世间   难逃避命运

相亲   竟不可   接近

或我应该   相信   是缘分”

陆唐还在原地站着,他想起来了,这首歌的歌名,《一生所爱》。

与此同时,带了凌波名字的那句诗的上半阙也一并想起来了。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她轻盈的脚步没有越过横塘路,我伤心地目送她像芳尘一样飘去。

这锦绣华年可与谁共度?

她是在月下桥边花院里,还是在花窗朱门大户?

这只有春风才知道她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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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片段《风犬少年的天空》第7集:一生所爱,时间轴为3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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