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冷泉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可以或是不可以”,他只是和往常一样,淡淡的不动声色的俯身看着我,就让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接近崩溃,
可是,即使静默的空气施加给我再大的压力,这一次,我也仍然不愿意低头妥协,就这幺倔强的和黑发青年的对视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拉长的意识,才在高桥冷泉淡淡的嗓音中,如梦初醒,
他说,
“黑泽…亚可,你来到车队的第一天,曾说过,
想要到东京,成为一个真正的赛车手,总有一天,你会寻找到速度的极致。
你当然可以做到,我比任何人都确信这一点。
所以,为了能够实现这个梦想,我不会允许任何因素阻碍你。
如果我和你的关系,变成了你前进的枷锁,让你在不必要的地方,花费太多精力,那幺就应该及时止损,
我这样说,你能够明白吗?
”
黑发青年的声音虽然一贯是冷静淡然的,但是从没有像这一次这样,冷静得甚至可以称之为冷酷,而且,他还叫了我的全名…
意识到这些反常,意味着什幺的我,通过打点滴而略好的脸色,瞬间血色退了个干净。
在这一刻,我甚至感受到,一种更深沉的绝望和无助,比看见自己的恋人坐在别人的副驾驶上而产生的情绪更强烈,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嘲笑我的天真,让我明白,有些自欺欺人的关系,即使身体再亲密上千次,心灵却不曾靠近过一厘米。
我眼底泪光闪烁,却执意不肯掉下来,只是大睁着眼,看向神色依旧平静的高桥冷泉,艰难开口,
“我明白了,大哥,可是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刚才所说的梦想,到底是我的,还是你自己的?”
黑发青年不置可否的垂眼看我,语气突然温和下来,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你才能完成这个梦想,只有你才有这个天赋,
你是个真正的赛车天才,亚可,
其他人,终究只是你的踏脚石,你不用在意他人的看法。”
听到他的回答,我眼底的最后一丝光亮,也终于熄灭了。
眼底积蓄已久的泪水终于滑落脸颊,我却在泪水的咸味中笑了起来,笑得如释重负,
我极为乖巧的向高桥冷泉点了点头,说,
“我终于明白了,大哥,你说得没错。
之前是我不够成熟,给你添麻烦了,我很抱歉,
所以…”
顿了顿我咬了咬嘴唇,才忽略自己麻木的心脏,一鼓作气的说完后面的话,
“所以…我们结束之前的恋人关系,回到最初的起点吧。这段时间,向你提了不少任性无礼的要求,对不起…”
说完梦呓一般飘忽的道歉,我把自己深深地在病床上蜷缩起来,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再也不看黑发青年一眼,
即使我的精神力看到高桥冷泉一瞬间紧缩的瞳孔,显露出他平静的面具下对我的在意,我也觉得远远不够,
因此在黑发青年克制着眼底的情绪,再次平静的确认,我刚刚的意思是否要分手的时候,
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然后翻过身,在病床上背对着他,说自己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堵住了高桥冷泉的欲言又止之后,我的精神力看到,黑发青年眼底闪过一瞬间的真正的茫然,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失态,在安慰我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之后,转身出了病房,
然后就上了医院的天台,眺望着黑色夜幕下的东京繁华的夜景,
远处霓虹灯的光彩,倒映在高桥冷泉一贯从容淡定的眼眸中,明明灭灭,终究还是归为了平静。
让我知道,他又用超乎常人的克制力,压下了心底的暗涌和波澜,
不过面对这个结果,我丝毫也不意外,
有些情绪,就像湿透的纸,一层可以轻易挣脱,层层叠叠起来却足以致命。
我凝视着病房里的某个点,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随后就在极为安静的环境下,真正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不过我坚持自己已经没有大碍,出了院,回到了车队驻地。
而被我丢在路边的白羽,也早就在昨晚,被心思缜密的高桥冷泉派人拖了回来。
对于我和黑发青年的彻夜未归,我只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突发性胃炎,而高桥冷泉在医院照顾了我一整晚,
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和黑发青年关系的众人就都接受了这个理由,
他们纷纷关心我,要我注意身体和休息,毕竟,我可是车队里的王牌车手啊…
由于众人的加油打气,我确实精神好转了不少,更加专注的投入到练车之中,让接下来不着痕迹观察了我好几天的高桥冷泉,放下心来,开始考虑到我和城岛洸之间的磨合。
从那一天分手开始,我就和黑发青年断开了以往那些更加亲密的联系,
我虽然还是会在高桥冷泉面前灿烂的微笑,却收回了一直暗暗追随着他背影的眼神,
我仍然会在餐桌上满足的称赞高桥冷泉的好手艺,却不再进入厨房为他配菜,只为了能和他多相处一点。
我仍然会在浴室里替高桥冷泉擦背,却不会主动碰触不该碰的地方,
然后再如法炮制的替城岛优和城岛洸也擦洗一遍,美其名曰,擦背是增加同伴羁绊的好方法,并很自然的邀请他们也替我擦一遍。
让我暗自好笑的是,明明在心底肖想了我不少的城岛优却实在纯情得过分,
他每次一替我擦背,往往只能坚持几分钟,就落荒而逃的找借口奔向了温泉,借此掩盖他勃起的欲望,然后满脸无辜的我就被城岛洸接手,
虽然20岁的小青年也时不时的偷瞄我雪白无暇的脊背,但好歹会坚持到替我擦洗完,再朝我背上泼一桶热水,洗掉满身的泡沫。
最后到了一天该睡觉的时候,我也会非常自然的和高桥冷泉说一声“今天辛苦大哥了,请好好休息。”,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向自己的房间,在他面前把门反锁,
却不再在深夜偷溜进他灯火通明的房间,痴缠着要和他做爱做的事情。
就这样,一个月之后,我似乎已经完全回到了自己平时的正常状态,
而我的精神力却敏感的知道,高桥冷泉在一如既往的,冷静处理各种事务的同时,眼底偶尔流露出的不自然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
甚至有几次,我在和城岛优他们说话的时候,能够感觉到黑发青年投射在我背上的视线,不动声色却又一触即收,似乎是一种无意识的应激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