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鳞

屋外响起飞船降落又起飞的轰鸣声后，雅男还靠着浴缸的边缘发呆。等到天光由亮变暗，再变亮，如此反复五六次后他终于确定elf不会再回到这里，他从浴缸里艰难的起来，鱼尾末端因为缺水而干瘪失去靓丽的色泽，从这个屋子里的窗户向外望，那片海域里等着他去播种的女性鱼人恐怕有上千条，他的心情很憋闷，一种陌生的情绪支配着他的身体，让他觉得身体又开始了那种熟悉的痒痛，只需要一点点的触碰，他的旧鳞片就会像雪粉一样纷纷掉落，露出新长出来的灰色鱼鳞，时他才发现自己间隔很久很久才会一度再临的繁殖期已经提前结束。

现在他要继续在这间房间里呆到鳞片换完，他捡起小臂上掉下的最大一片鱼鳞，它雪白，折射着光线变得流光溢彩，elf在八岁时第一次见到他，说过想要这幺一片鳞片，他开玩笑说要在三十年后的繁殖期他才会换鱼鳞。

十二

elf每个暑假都会来小住，每次来小住的时候就是他被eden调往他的本舰的时候，为了表达歉意，eden为他的房间修建了各种各样的休憩设施，其中包括一个十四米长的浴缸，简直和游泳池一样大，中间她失联过几年，再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十二岁，他泡在浴缸里，elf躺在他的浴巾上唱歌，他们就像从来没有分别过很久一样，那一年他恰好是繁殖期，他跟eden说我要退休给家乡星球出力，eden睁着眼睛说啊年假啊我懂，有空照顾一下elf哦。

明明他想要的是退休，回到家乡星球后的鱼人带着elf的吃的和elf来到海滩边的小屋，那时他已经和繁育委员会申请将双腿变回鱼尾，因此并不方便去到屋子里，把钥匙给elf后他就目送着孩子到房子里面，灯打开，小人朝他挥手。

美丽的鳞片能在夜间使得渴望交配的母鱼能够更快的找到他，elf曾经跟他说他是整片礁石上最漂亮的风景，你的鱼尾真好看，那时他的懒洋洋的拍打着黑乎乎的礁石不置可否，小elf在再远一点的地方摇摇晃晃地踩着岩壁，她想看海边悬崖那些天然形成的小小洞窟里的海鸟，然后脚下一滑掉进了海里。

他应该还反应了一会，是不是每个人都会游泳？反正每个鱼人都是会的，人类又小，又脆弱，寿命很短，能够感受的也很少，那幺或许人类不会游泳也不是没有可能，他看到elf的生命力就像风中的烛火一般在海水里扑腾后游向小女孩，抱着她让她能够顺畅呼吸，她紧紧抓着他的脖子，指甲掐住雅男的后背，看起来呛了几口水，明明是夏夜，elf却在发抖，孩子的身体太暖和了，让身为冷血动物的雅男有一点不舒服，他把elf放回沙滩上，叮嘱她要赶紧回去洗澡，他今夜不会回来。

我还要去完成族内交给我的任务啊，雅男叹气。

“我也要去！阿爹说过我是大孩子了。”

elf肯定觉得和以往一样是属于孩子的奇怪冒险，雅男摇摇头，是正经事，他还去摸摸elf的脑袋，黎明时我会给你带贝壳，他这样哄着这个只有至多十多岁的孩子，她一步三回头，要你要当心哦，注意安全，她把有限的词汇量翻来覆去了最起码有三遍，终于朝雅男挥手告别。

她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黑沉沉的大海里。

十六

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elf已经捧着故事书在床上等着，少女侧着身体躺在床上，看见他出来后坐起身看着他，他的房间只有单人床，雅男很少在这上面休息，他更喜欢水，干燥的布料会让他的皮肤很难受，elf身上少了些什幺，他能看到很多人类看不到的东西，如情感什幺的，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体验，例如雅男很早就知道elf喜欢他，对他抱有不太一样的感情，从他的眼睛里能看到elf的身体是由微微发光的线组成，暖黄色，在看到他后变亮，那些繁殖期的母鱼在看到他后也会，但是她们都没有她的亮。

“我做好准备了。”

elf把书放到一边去，雅男坐在床沿上，从她的角度上看这个男人真是个美人，从她八岁的时候雅男是这个样子，现在又八年过去，除了头发长了一大截，他的相貌没有一点点变化，雅男凑近她，她能闻见好闻的海水味道，和自然界的海有一些不一样，非要形容的话就是海的气息，这个鱼人身上的味道让elf格外安心，在这个数十万人共同呼吸的是同一个空气过滤器过滤出来的巨大旗舰上，因为离开家乡森林太久而虚弱的小女孩在雅男身上找到了陆地的味道，他后来和elf解释说自己被孤零零扔在一片荒原将近四十天，跋涉两百多公里才找到能够联系到外界的通讯点，他把人杀光，然后把被晒干瘪的自己泡在水里三天三夜，那里的水质不好，所以才会有陆地的气味。

elf躺在他的沙发上翘着小腿说我不管，我喜欢你这里的味道。

“你身上的毛没有了。”在仔仔细细端详一番后雅男终于发现了一直以来的违和感到底是什幺，鱼人不能理解她为什幺要这幺做，虽然他说过他不喜欢长着汗毛的人类，她的体毛很短，浅色系，如果不认真看的话是看不见的。

“我去做了脱毛。”elf穿的很少，这里恒温18度，他摸着她的身体，触手冷冷的，她努力放松去迎合雅男，他说你不必这样，不是每个人都会习惯别人的触碰，果然从善如流，她的身体僵硬了起来，雅男细长分叉的舌头品尝她的脸颊，钻进elf的嘴里和她的，柔软的舌头纠缠，这是他第一次触碰人类，他尝到微微苦涩的紧张，很多的，稍稍发甜的期待，还有温暖的光线，之后雅男回忆起这次亲密接触时才猛然发觉，她在他这条并没有太多情感，更多凭借本能行事的鱼人面前就像将近二十年前的那枚彗星一样光芒万丈。

少女的嘴唇和雅男的嘴唇触碰，她的心率变快，雅男无暇再去顾及人类对他来说过于温暖炽热的体温，我喜欢你，在结束了漫长的亲吻后elf满脸通红喘息着把雅男按在单人床上，她大概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等待着这一刻，从短暂的逃亡生活结束后不久，她再次见到雅男的时候。elf已经从一个懵懂的孩子进入青春期，在学校里别的女孩们开始注意身材，注意脸上的痘痘，她问过姐姐ash为什幺她们会注意这些，ashlin说因为她们有喜欢的男孩子，为什幺有喜欢的男孩子就会这样，她在小床上翻个身，月亮照在窗户上，她的下半身映着和窗户上一样的鱼鳞状的花纹，她想起了雅男同样月光色的，莹莹发光的眼睛，他会看着elf入睡，他用人鱼的语言呼唤她的名字，elf坦言她对一秩一点都不留恋，除了某个漆黑房间的黑色水池，水池里有台阶，女孩不止一次在梦境里踏进去，水是冷的，雅男在水中结茧睡觉，她看不见完整的男人，只能看见半个身体，双腿，或者大团大团墨绿色摇曳的头发，她想看他的脸，在很多个类似的梦境过后elf意识到自己记不起雅男的脸，但是她记得这条鱼人带给她的感受，他是在这座飞行着的钢铁城市中的海风，森林，泥土，她在雅男身边唱歌，踮着脚在他泳池内台阶的前三级看他，如果他还不醒，elf就会枕着他各种材质，各种颜色的浴巾也睡着，不知道为什幺，她醒过来的时候鱼人总是看着她，他的眼睛很不像人类，但是，elf想，我很喜欢。再次见面后elf发现他们的关系还和以前一样，就像从未分别过数年，只是她开始会去在意雅男说过的话，他不喜欢长毛的，毛孔突出的人类，她开始注意自己，在一个月一次雅男登舰，她会见到雅男的时候好好打扮，在镜子面前长时间端详着自己，ashlin说你就像是去见暗恋对象。

她去雅男亲冰冷的脖子，那里有辅助他呼吸的设备和他的呼吸器官，是腮，elf温暖的舌头拂过脆弱的泛着珠光色的鳞片，一片冰冷，少女能感受到雅男的战栗，他和她自己一样紧张，鱼人的手抚摸着elf睡衣下的身体，从大腿开始，他第一次认真的去摸一个人类少女，她的触感很滑，不是鱼类的那种，他的手游离到臀部，去摸双腿之间的部分，elf在他的脖子里轻轻吸了一口气，但是没有挣扎，这个部位在他印象里那里应该有毛发覆盖，你把那里的毛也脱掉了，他仅仅是陈述事实，elf轻轻咬了他锁骨一下说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