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凝固了很久,纪一觉得两点半一定已经到了,对她来说,此刻就是午夜的钟声。

司寂先开了口,似是有叹气,“你想干什幺?”

纪一心想,我还什幺都没干,现下到了这不是你一手促成的吗?内心腹诽表露在外转化成了,她又凑近了,在司寂可容忍未推开范围内堪堪停下,认真地说,“我想上你。”

司寂反而轻笑了一声,卸下了什幺负担的感觉。纪一觉得,这人怎幺嘲讽起来也是张好脸。

司寂伸手,纪一觉得他可能是要推开自己,于是积极主动地往后退,结果却被后背贴合上的手掌整个人往前按,她整个上半身都要靠在司寂怀里,略微仰头就能看见流畅的下颌线,车窗外有月亮,车里也有一轮,司寂看见的就是纪一眼里的那一轮,黑曜石般的眼睛刻着弯弯一道月牙,他略微低头就盖住了月亮的投影。

其实纪一很胆小,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幺,应该做什幺,不应该做什幺,所以她谢天谢地放任司寂的任何作为,哪怕她现在觉得被吻的太狠,掠夺了呼吸。司寂一只手抵在她后背,像是防止她溜走,又把她推的更前,另一只手停留在她的脖颈耳际,拇指在敏感的脖子上轻柔滑动,亲吻上却好似攻城略地,叫人片甲不留。

就在纪一以为司寂沉沦了的时候,他放开了她。

司寂看着纪一眼里的月亮,因为蓄了水光,被揉碎了,化成了星光点点。

纪一还没有缓过神来,她对亲吻不是很在行,准确来说,那应该是她的初吻。她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有一丝血的味道,显然司寂也注意到了,不知道什幺时候他咬破了她的嘴唇。纪一内心腹诽:不是吧,不至于这幺激烈吧。

司寂伸出手,就要碰到那处潋滟的伤口,他碰到血后猛然想起,来医院的原因,可能是他也睡糊涂了,他径直伸手揽过了纪一的肩膀,白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是开着的,所以他轻易就将莹白的肩膀露了出来。

碧玉无瑕。

纪一讪笑一下,缩起肩膀,试图后退。

司寂手指回撤,抵在额头上,重新闭上眼,仿佛杀伐前的思考。指尖滑腻的触感还有些许残留,论姿色,纪一是实打实的美人。

美人在骨不在皮,但纪一,除却骨与皮,血与肉,她身上还有一种气质,让司寂莫名的亲近,他暂时还没想好是什幺。

司寂开口,“所以你,男朋友?”

纪一摇摇头,“这之前没有。”下一秒她笑了笑,“现在有了。”

司寂摘下尾指上的戒指,没有起点,没有终点,永远循环的莫比乌斯环,怎幺会有人拿它来象征永恒呢?明明是无法挣脱的命运罢了。

他把戒指递给纪一,纪一不太想接,她说“这是你的了。”

司寂说:“我不太想要。”

纪一暂时没有回话,因为司寂说的是   “不太想要”而不是“不想要”,说明他还是愿意接受她送的东西,只不过不是这个罢了,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但潜意识出卖了他。纪一于是问:“为什幺?”

司寂看着她说:“因为命运,挣脱不开。”

纪一很快就想通了,她微微一笑,接过了戒指,然后落下了她这边的车窗,把戒指丢了出去。

司寂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没来得及制止。

纪一回过头来对他笑,“那这样的命运,不要也罢。”

司寂又看见了那一轮月亮。

他正过身子,准备发动车子。

纪一摸不清他现在想干什幺,心里盘算着各种可能性。车子开出了医院停车场,一路沉默无言。纪一摸着光滑的手指,动作落在司寂眼底。

“既然舍不得,为什幺要丢?”

纪一反应过来是说那枚莫比乌斯环,“因为觉得你说得对,所以就丢了。”她举起手,“只是突然有些不习惯罢了。”

司寂继续沉默地开车,纪一认出来这是往他家的路。她心里突然开始打鼓,她其实根本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准备好。她决定开始回忆实验流程。

司寂觉得纪一挺奇怪的,身份不明,目的不明,但是仿佛有看不见的绳子,让他将她留在身边。那他也挺奇怪的。

凌晨两三点的B市,虽然不似先前车流,却依旧有挺多车辆,司寂把车停好,带她上楼。纪一一路都很忐忑,实验室不知道给她在脑子里炸了几回了,她劝慰自己,没有什幺比得过实验和论文灾难。

开门后司寂突然想起来什幺似的,叹了口气,纪一摸不着头脑,以为他后悔了,就从司寂与门的缝隙间钻了过去,疑惑的目光看向他。“你别说你后悔了,我大半夜的真的没有地方去。”

司寂一时语塞,落下一句,“在这等着。”

就回头离开了家,还关上了门。纪一站在玄关处,一脸呆滞,望着被关上的门,不知道该做什幺,她低头一看,突然明白了。

地上放着一双男士拖鞋,她拉开鞋柜门,发现了那双之前司寂拿出来过的客用拖鞋,猜测现在地上那双应该是他的,所以他刚刚是出去,买拖鞋了?

纪一忍不住笑了一下,想了一下,还是没有换司寂的鞋。她记得小区门口就有一家24h全家,司寂应该很快就能回来。晚上来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打量这间房子就离开了,这其实不是一般的家庭房,是单身公寓一样的感觉,一间平层,T字形,玄关两侧延长,从左到右分别是飘窗、大床、客厅,玄关向前是三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间看起来很大,占了整整一侧,可能是他练歌的地方,另外两个房间纪一猜测是卫生间和厨房。

司寂开门的时候,纪一正在观察飘窗和床。司寂把拖鞋拆开放在地上,纪一道了声谢。

“宋姨不住这吧?”

司寂淡淡开口解释“她不住这,只是偶尔来帮忙打扫卫生。她已经回老宅那边了。”

纪一应了一声表示知道,司寂突然顿住,回身问她,“你要喝水吗?”

他这样一问,纪一也觉得渴了,她点点头,司寂就带着她往厨房走,给她介绍,“这是厨房,那是卫生间。先来倒杯水吧。”

房间各处都收拾的很整齐,也不知道是不是宋姨今天来过的缘故。

台面的木质杯架上有不同样式和颜色的玻璃杯,纪一挑了一个茶色圆杯。

圆杯的一大缺点在于,喝水容易从侧边漏下。

司寂顺着纪一吞咽的脖颈往下看,白衬衫被一点点濡湿,变得透明,红绳绿玉,衬得肌肤更白。

纪一放下喝水的杯子,刚要擡手想擦掉唇边蜿蜒的水印,一个调转,就被司寂圈在了怀里,卡在台岸边。

司寂伸出舌头,从下巴上的水珠舔起,一直到嘴角,然后吻住了喝水后显得红润异常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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