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满荆棘怪石的山坡上,血红色的藤蔓蜿蜿蜒蜒,如血一般在山谷间死气沉沉的流淌着。
山谷之间,一个女子正提着一个竹筐在血红色的藤蔓中时不时拔下几株淡紫色的灵芝。
如此过来约莫一个多时辰,眼看着那竹筐中的灵芝已经盛的满满当当了,糖莲子满意的笑笑,太好了今日满载而归,今日就用这些灵芝可以拿回去给 熬汤补身子了。
就在她迈过一根粗大的血色藤蔓准备回去时,那血红色藤蔓突然从她身后紧紧缠住了她的手臂,让她难以动弹,摇曳着妖藤条源源不断的吸取她的灵力,”
“啊……放开我……” 糖莲子两只手臂都被紧紧缠住,正神色慌张的挣扎着,突然看见一道黑金色的光符在四周微微一闪,那些血红藤蔓立时乖乖顺顺的从糖莲子的身上划了下去。
不知如此,那原本错综盘绕的藤条还规规矩矩的闪身避开,飞快挪动着藤蔓整理出了一条平坦道路,随即竟如人一般恭恭敬敬的匍匐在了来人身前。
糖莲子正迷惑间,便闻见身后一阵熟悉的气息传来。
“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她回过头来,身后正是幽螭,他今日穿着一身墨金相见的锦缎衣衫,腰间系着金丝蛛纹带,乌黑墨丝束着镶碧鎏金冠,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尊贵骄傲。他的掌心贴着她的腰际,那烫热的温度让她不舒适的轻轻推开了他,往后退了几步,
“大殿下……”
“你难道不能如以前一般,叫我幽螭?” 她一口一声大殿下,听得他心中不免有些窝火,比起着疏离客气的神态语气,他更想看她以前气得面颊通红的毫不避讳直呼他的名讳,至少那时的他们是亲近的。
糖莲子没有回应他,只是目光闪躲的看着着错综缠绕的藤蔓,“最近魔尊召阿筮卜卦天芸珠,他有些伤了元气,听闻‘骨灵草’可以恢复元气,所以我想采些回去给阿筮……,他应该快回来了,我先回去等他……”
“却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幽螭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幽幽看着她,似乎并没有就这幺让她离开的意思。
四下无人,极为空旷,幽螭身上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压迫威严,让糖莲子的心不觉跳的有些凌乱不安,她下意识地想要逃避他那穷追不舍的目光,只得低着头道,:“我真的要回去了……”
说着,便想从另一边绕过去,转身欲走,没想到手臂却被他一把拽住,扯进了怀里,
糖莲子心中有些慌了,她擡起圆嘟嘟的小脸,挣扎着皱眉想要挣扎出去,然而男人的手臂却是牢牢的圈在她纤细腰上:
“大殿下,请……请自重!”她蹙眉叫道。
“自重……你这样子便是凡人说的什幺贞洁烈女幺?”他极为讥讽似的笑了起来,然后嘴角的笑容便凉了下来,声音阴郁的让人发寒,他搂紧她的腰肢,让她整个身子都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声音含着浓浓暧昧之意,“我们之间连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不如你教教我何谓自重?”
“梵幽螭…………!” 糖莲子猛然有些恼怒的擡起眸中瞪着他,但是看着他黑金色的高傲妖眸,又紧紧咬了咬唇,眸光抑郁的闪烁了片刻,按耐着性子,擡起清澈的眸子看着幽螭,有些天真的试图解释清楚,
““……大殿下,我……我已经恢复了记忆,我不叫稚莲……我叫糖莲子……”
“那又如何?”他的声音渐渐转冷
、“我……已经嫁人了,有两个丈夫,还有一个女儿……”
“又如何?”他的声音依旧冰冷漠然。
糖莲子有些诧异的擡眸看了一眼幽螭,却见他眸色如常,仿佛山崩地裂在他眸中也不过是轻羽拂面,没有丝毫波澜,她不禁有些困惑,难道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幺,还是他们魔族真的异于常人,根本真的不在乎这些东西。
糖莲子苦恼的闭了闭眸子,深吸了一口气,她咬了咬唇,下定了决心,知道他们之间不可以再这幺不清不楚下去,只得声音微微有些发颤的轻声道,,:“我与大殿下之前种种,皆是一场误会,不如我们彼此就当做是一场梦,都忘了那些事吧”
“忘了?所以,这便是你的答案?”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糖莲子只觉得似有阵阵阴风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那尊贵冷傲的面容再难遮掩浓浓怒意,他紧紧拽着她的胳膊,逼视着她道,
“一句忘记你似乎说的很是轻巧……你还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幺?你我之间的朝夕相处,耳鬓厮磨,你说不要便彻底扔了?还要那一晚……你我在床底之间……”
“够了!你别再说了!”她突然像是被什幺狠狠扎了一下猛然打断他,紧紧皱着眉头,红着眼眶道,:“就当是我有负与你……是我欠你的……”
“一句有负与我,便可以当作什幺都没发生?你还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幺?我征战回来,你答应过要嫁给我!!你这个女人未免太过狠心?!”他咄咄逼人的拽着她的手臂,眸色似要吃人,黑金色瞳孔中嗜血的狠戾令糖莲子不由感到胆寒,手臂被他捏的碎裂似的疼。
糖莲子也被他逼急了,手臂上碎裂似的痛让她不由红了眼眶,性子倔强的不管不顾的道,:“那你想要我怎幺做?!大不了我把性命赔给你!”
“……你的性命,又能值几两碎银?”他笑容不屑而讥讽,又格外寒冷骇人,高傲的眸子夹着遮掩不住的刺痛之色,:“多少女人跪在我脚下只为让我多看一眼,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却想如此轻易的与我撇清关系,我与你来说是玩物幺?!随时可以弃若敝履!?”
他的话像是一根针狠狠扎在她心里,她曾觉得他虽然贵为魔族皇室,却与那些魔族人残暴血腥不同,至少看待她的时候那目光是平等的,无分贵贱,可是如今听他这幺说,只觉心中一片寒意,那寒意又变成了倔强的愤怒。
“你还记不记得你被那些魔兵鞭挞追杀的时候是谁救你的,你孤独无依的时候是谁不分昼夜陪着你,你被二弟如同牲畜一般关在牢笼里时是谁救你的!!|” 他似乎真的被她绝情话语激怒了,有力的手指猛然狠狠地掐住她的下巴,似是要将她的骨头掐碎般,生疼的感觉瞬间转遍了糖莲子的全身,让她差点哭了出来,他的声音霸道而低沉,出口的话比冬日寒风还要冰冷透骨,
“又是谁为了护你,不惜与自己父王翻脸,你这女人究竟是天性冷血,还是没心没肺?!”
“对!我没有忘!我没有忘记是你救的我!那些日子多亏了你这个高高在上的大殿下,我才能苟延残喘的活着!……我是很感激你……”她忍着痛直视着怒意滚滚的乌黑眸子,晶莹的眼泪如泉水涌出眼眶,脸色苍白如雪,神情却十分倔强,,“但是你不该骗我!!不该隐瞒我的身世,如果不是你一开始就编造谎言骗我,我们便都不必这幺痛苦!!”
“你这话是什幺意思?” 他黑眸嗖然一暗,里面的深渊更加幽沉危险。
“你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世是不是?为什幺你不告诉我?还要编一个假的身世来隐瞒我?!如果你早点告诉我真相,我和你那些不该发生的事都不会发生!!” 她不管不顾的含泪叫道,她只觉似有什幺东西想要将他们强行缠缚在一起,她越是挣扎着想要逃脱,那些无形的绳丝便越是将她缠的更紧,紧到她快要窒息,快要难以喘息。
“所以在你眼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一晚呢?…………你在我身下不是很快乐幺,难道那对你来说也是假的?!”
“够了!!你别再说了!我不要听!!我不想听!!!” 她突然尖叫着湿红着眼睛打断他,她双手紧紧捂住耳朵,身子因为羞辱愤怒而微微发抖,她不愿想起自己在春药控制下放浪形骸的样子,更不愿想起那一晚他们到底有多亲密。
她的眼泪像是下雨一样从她水亮亮的眼眸里落个不停,她只想钻到一个地洞里躲起来,让任何人都看不到她,找不到她,然后那些所有不该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就可以被忘记,被抹去。
但是幽螭却仍是不肯放过她,他有些动作粗鲁的再次将她拽到身前,擡妖金色的眸子乌黑暗沉的冷眼看她,脸色差到了极点,:“你不想听的事便能当没发生过幺?我现在就是告诉你,那一晚真真实实的发生过,而你既然招惹了我,我便再不是你想甩开便能甩开的人……!”
“大……大殿下……” 忽而,他们身侧一个唯唯诺诺的声音飘了过来,“大殿下,魔尊有急事召你即刻去‘兆麟堂’”
“…………知道了!下去吧!”
“是!”那报信的婢女深吸了口气飞快应道,近乎逃命似的跑开了。
看着幽螭身影走远,糖莲子才身子发软的跌倒在身下的草地上,近乎发呆的就那幺僵坐在那里。
又不知道她到底做了多久,直到天色更加深沉,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片草丛里忽然凝住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那里不知是谁掉落了一个墨玉挂坠。
当她有些犹豫的捡起那坠子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瞬间更加发白。
她认得那墨坠子,那是前两日魔尊在殿堂上赏赐给 的,
是夜,月凉如水。
密密麻麻的一从修竹下,一身乌黑巫袍的男人正在闭目修养,也许是最近为魔尊卜卦天机费了太多灵气,让他看上去神色有些疲惫。
“阿,我用灵草熬了汤,对身体很好,你喝一碗吧”
“嗯” 他微微睁开眸子,接过碗,仰头饮尽。
一时间两人无话,风掠过竹林,静悄悄的,静的让人不安。
“阿筮……,你有没有什幺话想问我?”
“……没有” 他静静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
“……嗯” 筮坞戍他目色黯淡的微垂下睫毛,似是想要逃避什幺,
糖莲子抿了抿唇,捏了捏裙带上的流苏,从袖子里轻轻掏出来一个墨色的坠子,“这个坠子是你的幺?”
筮坞戍看了一眼那坠子,眉心蓦然轻轻皱了一下,随即又点点头,沉声道,:“是我大意了,连何时掉了都不知道……很晚了,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了”
“你真的没有话想问我?!” 她追在他身后,想要解释什幺的追问道。
筮坞戍步子微微顿了一下,须臾,摇摇头,声音似是十分疲惫,:“没有……”
“你明明看见了,是不是?”眼见他就要走进殿内,她不死心的在他身后红肿着眼睛突然大声道,“其实我和大殿下……”
“我相信你” 他头也不回的沉声打断她,黑中透紫的眸子里有暗流幽幽流淌,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低凉,却又透着疲倦之意,
“你不必解释……今日灵力溃散过多,我先回房了”
她看着他沉默的身影渐渐融入月色中,归于黑暗,眼泪不知不觉的从脸蛋上滴落下来,打湿了粉红色衣襟。
ps:我真的很爱他们相‘爱‘’相杀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