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伴随着敲门声,一侍女在门外唤着我的名字。我从床上坐起,看着门外,“什幺事?”
门外的敲门声消失,侍女答道,“主上让您去前厅。”
“知晓了,待我整理一番,自会前去。”
“诺。”
透过纸窗,我看见那侍女的背影愈走愈远。我轻叹一口气,打着赤脚从床上下来,打开衣橱,目光在衣物上徘徊,然后落在了一件鲜红色的纱衣上。恍惚间,我又想起了那人。
罢了罢了,我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都已经过去了,还想他干什幺?我伸手拿出一件淡蓝色的衣服穿上,整理完毕后便朝着前厅出发。
还未走至前厅,便听得里面传来了谈话声。
“殇兄说的,可是真的?”语气凝重,似乎是什幺大事。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这声音——我瞬间便僵在了原地。
我努力平复好情绪,却在看见他面容的那一刹那,全部崩溃瓦解。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我的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我不敢走近他一步,我担心他会听见我心跳如雷的声音。
“怎的,莫不是离裳看见殇兄的容貌就移不动路了?”乔埕见我一直站在门口处看着莫殇,不由得打趣我。
我勉强的勾起一抹笑,“乔大人这是说哪的玩笑。”我缓缓走到莫殇面前,福了福身,“小女子名为离裳。离别的离,霓裳的裳。”我低垂着眉眼,不敢擡头再看一眼。
“离裳?”他叫着我的名字。
明明是件很平常的事,我却觉得口干舌燥,“是。”
“真是巧,我有个朋友她也叫做离殇。”
朋友幺?我安慰自己,总好过陌生人。我退后一步,识趣的垂下头,不再说话。
乔埕挑了下眉,道,“殇兄有一个朋友也叫离裳?”
“嗯,”莫殇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只不过此殇非彼裳。”
“那是什幺裳?”
“我的殇。”
乔埕眼中的光闪了闪,笑着对我说道,“离裳,殇兄好不容易来我们府上一次,给他跳一曲《霓裳舞》吧。”
我咬了咬唇,恭敬的答道,“是。”
退至门口,我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打着节拍开始起舞——话说回来,这《霓裳舞》还是莫殇教我的。我扬起衣袖,踮起脚尖,转了个圈,脑海中却突兀地浮现出曾经他教我跳这舞时的情景——
“你跳这一段时头要再上扬一点,把霓裳女的那种孤傲和忧伤表现出来。不能这样僵硬。”
“这次跳的不错,等你等你跳的十分自如时,我再教你另一种舞蹈。”
“我可不记得我什幺时候说过不走。”……
脑海中忽然又浮现出他走时的场景,我一个不稳,突然摔倒在地。我趴在地上,浑身僵硬。
乔埕看着我,眼中闪着幽光,“今日状态不好?”
我迅速的爬起跪在地上,垂着头道歉,“请乔大人恕罪。”
乔埕看也未看我一眼,道,“你可不是要向我请罪。”
一听这话,我便跪爬至莫殇面前,努力克制着自己发颤的声音,给他磕了个头,“还请大人恕罪。”
在我看不见的角度,莫殇正奇异的看着跪的地上的我。半晌后,他笑了,弯腰扶起我的手臂,“起来吧,跳《霓裳舞》的人,不应该下跪。”
我怔住,只觉得眼前变得一片雾蒙蒙。我颤着声音,“谢大人。”
乔埕开了口,道,“既然殇兄都原谅你了,那你便先下去吧。”
“诺。”我恭敬的垂下头,掩下眼中的酸涩,离开了前厅。原来,他也并非全都忘了。
亥时,我正准备吹灭油灯上床休息,门口却突然传来乔埕的声音,“离裳是被殇兄迷住了吗?”
我被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只见他穿着黑色的长袍斜靠在门口。我站起来,冲他福了福身,“拜见乔大人。”
他朝我走来,又重复着刚才的话,“离裳是被殇兄迷住了吗?”
我一时不知他问这问题的目的是什幺,踌躇了片刻,道,“不是。”
“哈!”他越发地靠近我,一股浓烈的酒味迎面扑来。
我皱了皱眉——他竟已是喝的烂醉。
“那你们就是老相识喽?”
我皱着眉,轻轻推开他,“乔大人,您喝醉了。”
“回答我的问题。”他又靠近我一步,我向后退,却发现已经抵到了冰冷的墙。
我侧过脸,“小女子不知乔大人在说些什幺。”
“呵,”他呼出一口气,热气全都扑撒在我的颈上。我缩了缩脖子,有些痒。“别和我装。回答我的问题,你认识莫殇?”
我张了张口,一个字变成了一句话,“离裳何德何能来认识莫大人这般的人物呢,乔大人,莫要再打趣离裳了。”
“不认识?”他看着我,目光有些涣散,“既然你说不认识,那我便信你。”
我松了一口气,虽然我很想说“是”,但从乔埕对他说话的语气来看,他现在是个大人物,若我说了“是”,怕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乔埕借着墙,将我圈在他的怀中,“离裳,擡头。”
我掀起眼帘,看着他,“怎幺了乔大人?”
“离裳……”他叫着我的名字,“离裳,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我心里一惊,“乔大人怕是在说笑吧,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
“不是玩笑,”乔埕的目光渐渐有了一点聚焦,“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离裳。”
“乔大人真是会说笑,我只不过一个不入流的歌姬,怎配有乔大人的喜爱?”
“那我娶你吧,这样你就有名分了。”
我被彻底惊住,震惊的看着他,“乔埕你疯了?!”这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全名。
“呵,”他勾起一抹笑,“我没疯,我是认真的。”
“乔埕!”我低吼,“你疯了别带上我!”
“离裳……”他有些委屈的将头靠在我的肩上。
我气急,一把推开了他。他后退几步,没有稳住身体,直接坐在了地上。
“离裳……”他擡起头,黑黝黝的眼睛中带着点水光,不知怎的,我的心竟莫名的一软。
我轻叹一口气,“算了,怕了你了。”我走上前,将他扶至床上。我看着床上这人,又偏头看了看四周,终于明白今晚我只能趴在桌上睡了。
第二日我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伸手摸了一下旁边的被褥,温热的,大约乔埕才走不久。我躺在床上,想起他昨夜醉酒后说的话,老话说,“酒后吐真言”,可,他是真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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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十章内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