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德昭晕乎乎躺被窝,小脸埋入黑色床单,屁股拱拱被子,暖洋洋的阳光从窗外洒落身上,闭着眼沉睡。
小小唇珠微翘起,偏生精致可爱。
梁缙指间夹烟,两眼眯,慵懒,食指弓起,敲门。
“扣扣扣……”。
男人的手劲远比女孩子大,门响脆亮远听。
这已经是他第三回儿来敲了。
一头小猪也不及小姑娘能睡。
自律的男人,六点起床,六点半结束晨跑,七点解决早餐,八点钟开始办公。
其间开了几个小时的线上会议,处理好几个方案,现在再来敲,依旧静悄悄。
“笃笃笃笃。”男人眉心皱,吸口烟,继续敲。
性感凉薄两片唇,估摸办公室内干燥,也可能是开会开得烦躁了,干燥得很,唇纹尽显,衬得更成熟雅集。
胡茬早晨刮了,露出青色偏黑的下颌皮下。
终于听到房间里有人趿拉着拖鞋的声音。
德昭睡眼朦胧的开锁,左脸蛋被被子压出的褶子很明显,脸蛋红扑扑的,睡衣皱巴巴套在身上,然后打开房门,一脸不耐的瞧着眼前身长玉立,周身笔挺的男人。
“怎幺了?”德昭睡久了喉咙沙哑无比,日常的甜美音哑成了小奶音。
“早餐也没吃,现在起来吃东西。”梁缙严肃的蹙眉瞧她,这生活习惯不行。
“哦。”德昭恍恍惚惚要关门继续睡。
梁缙看着她摇了摇头,拉住她,加重语气重复了一次“别睡了,起来吃东西。”语气不容置喙。
德昭眯着眼站了会儿,瞥见男人压抑怒气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最终点了点头,由于静电翘起来的绒毛也跟着摇了摇。
梁缙动了动手,忍住想要碰一碰女孩儿摇摆的绒毛碎发。
不知道为什幺这幺困,德昭望着镜子里头发凌乱,睡眼朦胧,晕晕乎乎的女人,她在想,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好丑!
她打开水龙头,捧起一掬水,“哗”的泼在脸上。
清凉!
拿过一旁洗漱台未拆封的牙刷刷了起来,刷完后盯着镜子里自己的秀发发呆,没有梳子。
算了!她就着湿哒哒的纤手代替梳子,随意梳了几下,碎发皆捋至耳后。
德昭昨天的那身衣服在一楼浴室,所以她只能穿着这套睡衣出去了。
昨天儿来的时候德昭没有仔细看看这栋房子,下楼梯的时候就环视了一圈。
顶楼复式三层,装修偏西式简约风,墙壁挂了许多画作。
邦多纳的犹大之吻、鲁本斯的阿玛戎之战、米开朗基罗的圣乌尔苏拉殉难等等。
……
德昭要没猜错的话,这些作品早年拍卖的时候价格可不低,有些本应该陈列在西方博物馆的画作,却出现在这。
资本主义腐败啊,腐败啊!
德昭一路看下来,不得不感叹,这才是豪奢。
李爸李妈的宅子除了占了个四合院名头,里边也没什幺豪品。
德昭下了楼,看到穿戴整齐的男人双腿交叠,身子倚靠在沙发上,手肘撑额,看着像在思考事情。
她不动声色的走过沙发,到餐桌开吃,大吃特吃。
太好吃了!
海鲜粥鲜香滑糯,入口即滑,还有她最爱的灌汤包,小笼包,玉子烧……
她还以为会是三明治,火腿肠。
那种她……嗯……吃腻了。
她有一颗中国胃,没想到在美帝长大的他居然没有外国胃。
吃完后德昭小小的打了个饱嗝,好吃!
“烘干房有新买的裙子,去换上。”梁缙视线一直都若有若无的落在女孩儿身上。
看她吃饭时满足得眼睛眯起,像一弯月牙儿,勾着人的心魄,心情也跟着明朗。
“谢谢。”德昭粉红色的指甲不经意戳到了掌心的嫩肉,低低的道谢。
德昭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袭白色的长裙,露出纤长白皙的天鹅颈,精致的锁骨,后背镂空,美丽的蝴蝶骨若隐若现,裙长至脚踝。
她穿上一旁的绑带高跟鞋,柔顺的长发披在肩头。
没有化妆的皮肤白嫩细滑,满满的胶原蛋白,就是有点幼齿。
走在高大清俊的男人身旁更甚。
两人穿梭在拥挤的超市,梁缙一手推着推车,一手护着德昭。
俊男美女,气派非凡,真真养颜。
德昭兴奋的穿梭在超市,就差蹦起来了。
人挤人在她身上一点儿都不存在,男人身高腿长,矜贵自悠,为她挡住人流。
头一回儿中秋节有人陪着,德昭小手摸摸这个,看看那个,走走停停。
梁缙也很耐心的站在她身旁等她。
经过月饼专区,梁缙低头看身边的女孩儿“喜欢什幺口味?”
德昭看着眼花缭乱的各样式的月饼,上前认真的挑选。
女孩儿贝齿咬着粉嫩饱满的嘴唇,眉眼低垂,卷长的睫毛一颤一颤。
莹白的精致侧脸,认真的挑选,手上拿着月饼纠结,在比较。
梁缙静静地站在她面前,嘴含笑意,眼角细纹都是布满温柔看着她。
“要这个。”德昭对比了一会儿,选了那种包装图案简洁大方的月饼,草莓味的,还有蛋黄味的。
回头问男人“你喜欢哪个口味?”
“草莓。”梁缙不爱吃月饼,逢年过节象征性吃一小块,他看德昭挑的最多的就是草莓味。
德昭蜷了蜷指尖,多拿了几个草莓味月饼放进推车。
两人安安静静的离开月饼专区,又经过食材的时候,梁缙捞了条鱼,螃蟹,对虾,又转去买了蔬菜,菌菇,又拿了几箱水果,草莓,车厘子,葡萄……还有几罐鲜牛奶。
这些梁缙都是给德昭买的,昨晚儿他发现德昭很爱吃菌菇类的菜,水果也吃了不少,热牛奶也咕嘟咕嘟咕嘟的喝。
脸圆嘟嘟的,但是也就巴掌大,梁缙头一回儿见这幺爱吃,只胖小脸不胖身材的女孩儿。
推车堆得高高,推到收银台。
收银员看到梁缙,眼睛都亮了,连长长的消费单子都忘了打。
梁缙长指从柜台挑了两盒套子顺手结账,收银员立马脸红的看着德昭,眼里的艳羡掩不住。
原本无所事事的盯着柜台五颜六色的糖果,和为了彰映中秋氛围,而做成大红色的帽子发呆的德昭看到梁缙的动作。
愕然擡头看他,小脸肉眼可见变红。
梁缙擡起大手,绕过德昭,伸向她身后滑稽图案大红色的帽子,拿了一顶,一手压着德昭的头顶,一手给她戴上。
“哇!”收银员低呼。眼里开始冒爱心。
中秋节的狗粮特别甜,她吃了。
“这些都结账。”
收银员动作迅速的打包好五大袋食材,然后递给梁缙。
梁缙一手两袋,剩下装套子的黑色袋子,撇了撇头,示意德昭拿起跟上。
德昭呆呆的看着梁缙高大挺拔的背影,连提这幺多菜,都那幺矜贵。
德昭不想再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赶紧拿起烫手山芋跟上。
梁缙穿过人流,把菜提着对街的超市。
中秋人流量大而超市附近没有停车位了,所以车只停在对街。
菜都装到后备箱,倚靠在车门处,等着后头慢吞吞没回神的人儿。
等了半天没见人影,穿过拥挤的人流搜索着女孩儿,原本和煦春风的面容瞬间变冷。
路旁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年轻女孩儿,偷偷打量这个男人,羞羞怯怯的娇笑声传出。
而那男人面容却黑如墨。
长指拿出手机拔了个号码。
第一回儿,占线。
再打,“嘟嘟嘟……”没人接。
而这边儿,德昭拿着烫手山芋出了超市门,原本要跟上男人的脚步一顿。
凝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
偷偷拐进另一条胡同街,拿起手机给柳榴打电话。
“嘟嘟嘟……”响了一会儿被人接起。
“德昭?”柳榴清透的嗓音传来。
“柳榴,你能来朝苏区园林景观旁的沃尔玛超市接我吗?这儿打不到车。”德昭
“你怎幺跑到哪儿去了?你爸妈回来了?”不怪柳榴惊讶。
朝苏区那是著名的富豪区,大家都会开车去,谁会在那打的士。
“等着,我刚好在附近,马上过去。”
“嗯。”德昭听她那边儿吵杂的背景,推杯换盏的敬酒碰杯声。
一猜,就知道柳榴在朝苏区的隔壁,参加她们家每年必举行的中秋家庭聚餐。
德昭手里拎着黑色塑料袋,眼神跟随着对面高楼建筑物闪闪烁烁的灯光目光流转。
眼神彷徨失神,看着楚楚可怜,像一位失意落魄的富家女孩儿。
德昭的手机响起,她打开一看,手抖了抖,没接。
“德昭。”柳榴降下车窗,叫了叫发呆的德昭。
“你怎幺站这小巷子里?超市门口多醒目,我找你半天了。”柳榴忍不住嘟囔。
这地方的确难找。
路窄得很。
德昭怂了怂肩,没理她,打开车门要上车。
一股大力擒住她的手腕,“啪”的关上车门,声音震响天,可见来人的怒气。
德昭吓了一跳,不敢扭头看来人,因为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坐在车里的柳榴更是吓了一跳,哪里来的疯子。
看到男人,即将破口大骂的话连忙吞进嘴里,装哑巴。
开玩笑,柳榴打10岁起就跟着她做生意的老爹谈生意,生意场上的人精儿。
男人一米八六以上,好帅。一身黑,很低调,五官硬挺,下颌紧绷,面无表情,抓着德昭手腕的手臂线条流畅健硕,一看就是个没少健身的男人。
通身的矜贵,气质拿捏得恰到好处,眼神很犀利。
不简单。
这两个,一个不情不愿,一个眼藏怒火。
难道……!
柳榴适当的“咳咳。”吸引两人注意,同时打破僵局。
“昭昭,这位是?”柳榴有模有样的换了个腻味的称呼,顶着德昭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开始吹牛。
德昭无奈的望着自己被握住的腕子,给了柳榴一个“我信你个鬼,你个人精。”
示意她救救场,快救救她,不然她感觉她要完蛋了。
柳榴小幅度的摇头。
不行呀,这人我惹不起呀。
呜呜呜,姐妹,我也爱莫能助了。
梁缙把人拥进怀里,大掌锁住她细细的腰,从皮夹抽出张名片递给柳榴,下颌微点“你好。”
柳榴赶忙狗腿的接过,紧紧握在手里,怕一不小心财神就飞走了,客气的连连道:“你好,你好。”
几次想伸出去握手的手都没敢伸出去。
德昭一脸痛心的看着柳榴倒戈阵地,心里流泪呐,真想一脚踹烂她新买的迈凯轮。
卖姐妹求荣!
“我先走了。”柳榴笑得那叫一个灿烂,明媚。
德昭眼睁睁的看着迈凯轮的尾巴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