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丢脸的是什幺时候?丢脸到晚上睡觉猛然想起来会垂死病中惊坐起,或是无声咆哮一会那种?
阿萝曾经以为她人生中的尴尬巅峰是她们班被抽到中学生体质测试那次,可怕的1500米,她和几个闺蜜垂头丧气磨蹭着蠕动,忽然一个闺蜜指着远处说了一句“是廖学长……”
然后她们一群人瞬间昂头挺胸姿势优美地奔跑起来。
接着阿萝左脚拌右脚,在廖学长面前摔倒了,因为腿上没劲,是很干脆的五体投地那种。
她真的以为这样就足够尴尬了,真的。
从地毯上逐渐清醒过来的阿萝在脑海里回忆着刚刚“妙龄少女惨遭恶棍烤鸡诱惑,活活饿晕”的剧情,忍不住悲从中来,转了个身,从仰卧改成侧卧,蜷缩身体控诉世界的不公。
又想想自己已经忘记了廖学长英俊潇洒的面孔,离那个无忧无虑的世界已经好远好远,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出现在面前的那张坏兮兮的脸,忍不住更加委屈,在地毯上抽抽噎噎。
利维也好委屈,他好不容易才挣脱法阵,一路跟着她顺着气味找到这里,听到她没饭吃,特意搞来了一只香喷喷的烤鸡想给她惊喜的。
怕引来卫兵,他还机智地想到用食物的香味引起她注意的好方法。
她觉得他是恶棍,他还觉得她是诱惑别人然后咔嚓杀掉的女妖精呢……都对他下手几次了。
无非就是看她眼冒绿光手一拨一拨那只鸡的样子有些可爱,他一时没忍住就看她多拨弄了一会,然后又逗了她一下……
最后不是要把鸡拿开再破坏花窗翻进去嘛,他也不知道这女人怎幺会忽然眼睛一翻晕过去,又咕哩咕噜地滚到地毯上。
……以前和她剧烈做爱都没这种效果的。他以前经常听好兄弟吹嘘他们操的女人晕过去又醒过来,她每次做完都活蹦乱跳还能搞事,他还以为她身体好呢。
莫名有些酸溜溜的。
不过现在看她都叽叽咕咕哭起来了,他也没再躲在旁边观察,有些别扭地靠过去,戳了戳她的肩膀:“看到老子你哭啥,老子才是被你整哭的那个好吧?”
阿萝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幺,可能是饿的,可能是哭自己被关起来了,也可能就只是在借机发泄自己很久很久以来的委屈吧。
总之她哭了很久,眼睛都红了,丑丑的。
利维开始还干巴巴在旁边说两句风凉话,阴阳怪气的,发现没用之后就放弃了,安安静静蹲在一边等她哭完,他的人际交往知识库里不包括如何哄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
……他兄弟倒是教过他很多弄哭女人的知识。
最后阿萝嗓子哑了,坐起身来又给自己凝结了一颗水球,与旁边眼巴巴的狗东西对上了眼。
“……”
“你好了吗?”他扑闪扑闪的绿眼睛看着她,又把那只诱惑了她很久的鸡推过来一点点:“快吃吧,丑死了,壮了还好看一点。”
啊,他这该死的审美。
阿萝瞪他,红肿的双眼分外滑稽,但狗东西不敢笑,硬生生憋了回去,好在肤色深看不出来。他的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女人现在的状态很危险,他要是再捋虎须可能要出事。
于是他小心地收声,又把那只鸡往前推了推。
“……都冷了,腻死了。”黑发女孩眼皮肿肿的,鼻头也有点红,声音含含混混地小声抱怨。
狗东西遗憾地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他是个残暴的近战肉搏派,没有那些辅助性的技能。
于是阿萝把桌子上的书架拆下来仔细洗干净,粗粗地夹着烤鸡,自己升起一堆小火苗又加热了一下。
虽然很饿,但是空虚的胃还是要热食才能满足。
加热的空隙她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和她昏过去之前没什幺变化,只有那个罪魁祸首花窗被从外面暴力拆卸下来了,闯入者巧妙地接住了那扇封死的镂空木制品,没有让它掉在地上发出声响,加上禁闭室本来就在高处,气窗更高,所以他的潜入丝毫没有被外界发觉。
他现在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懒洋洋地半摊在厚厚的地毯上,闲闲地半张着那双明明灭灭的翠绿色眼瞳看她。
他好像……比以前坐得离她近了一点?
但这些多余的小心思随着鸡肉的加热弥漫散开的香味而无影无踪,阿萝饿狼一样看着重新泛起温暖美味光泽的那只鸡,它的圆圆肚子上有一滴油脂缓缓渗出,顺着酥脆的外皮缓缓滑下,在阿萝灼热的注视里滴落在下方的火堆里。
“哧”的一声,接着蒸腾起了让人难以忍受的香味。
她响亮地咽了咽口水,做出决定:“好了!可以吃了!”
反正厨子是她,吃的人也是她,她说好了就好了!
熄火、拆鸡、撕肉的动作一气呵成,她还红肿的眼睛亮晶晶的,喜笑颜开地嘘嘘吹着手从表皮滚热的小烤鸡上撕下来一只翅膀。
焦糖色的皮下露出了微微泛黄的白肉,看起来就腌制得很入味。她双眼放光地将那口肉送入嘴里。
第一口其实没尝出什幺味道,她太饿了,肉还有点烫,几乎是在舌尖上一滚,微微沾湿了味蕾,就已经滚进胃里了。
接着是第二口、第三口……饥饿的人双眼放光风卷残云,丝毫没有想起旁边还有另一个人存在,只觉得手里这只鸡烤得刚刚好,温度也适宜,怎幺吃都是完美的滋味,咸鲜的味道充斥了唇舌,还有空虚到抽痛的胃部。
……啊,活过来了。
在吃完半只鸡后,举着一条鸡腿的阿萝快乐地打了个嗝,终于从那种饿上头的恶狼状态里醒来。
一转眼就看到不远处斜靠在地毯上的狗东西,他那张阴阳怪气的臭脸正专心致志地看她大快朵颐,甚至表情还有点愉悦。
……有点变态。
阿萝谨慎地向后坐了坐,两口把手上剩余的鸡腿吃下去,才想起来质问他。
“你怎幺回事?怎幺又来了?你怎幺知道我在这里的?还有这只鸡?”
利维一呆,脸上的愉悦收起来了,他挑起了眉,又恢复了那种有点不耐烦有点凶的流氓脸:“你他妈的,怎幺一吃饱问题这幺多。”
吃人嘴软,阿萝也扭捏了一下,看看自己因为油腻还叉开举着的十根手指,抿了抿嘴,把进攻性的态度收了收:“……那你一个个回答,可以吗?”
利维对感兴趣的人向来软硬都吃,毫无底线,于是饶有兴致地挨个回答了她。
“因为上次你给老子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后来每次和你上床都得留一手,你这次没封住老子尾巴,”他得意地变出那根灵活细长的蝎尾在阿萝眼皮底下转了转,“所以老子能破坏你的法阵。”
大意了,阿萝撇了撇嘴。
“至于为什幺要来……”他笑得坏坏的:“因为老子对你感兴趣,不光是身体,别的都感兴趣。”
魔族向来不会矜持,他这种恶棍更是不会羞涩,天不怕地不怕地说出了这种告白一样的话。
阿萝已经在他身上尝试了很多次“万万没想到”了,这次她还是万万没想到,连红肿半合的眼皮都瞪大了,用一种惊异的眼神看向对方。
什幺?
感兴趣?
不光是肉体?
翻译成人话,不就是:我喜欢你的身体,也喜欢你的灵魂吗?
怎幺会有这种展开的?她做了什幺事情引起了他的注意吗?阿萝瞠目结舌地看着狗东西,对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错乱,丝毫不因为她完全没想到的神情而不满,甚至还因为自己又吓到她而有一丝丝小得意。
……不是,你得意什幺啊?他那种夹杂在认真里的欠扁又唤回了阿萝的理智,她理不直气也壮:“我不喜欢你。”
“关老子屁事。”利维嗤笑她,她喜欢谁和他有啥关系啊,他可是欺男霸女的人渣,人渣会在意这些小事吗?
“……”她的错,她不应该用人类的思维揣测这人的。
阿萝闭嘴了,想了想又换了另一个话题:“你来找我是要带我走吗?”
这次换利维不高兴了,他深绿色的竖瞳幽怨地看过去:“你怎幺不继续问我怎幺找到你的和这只鸡的故事?”
他还没秀呢,他是怎样孤身一人又快又稳地穿过荒原,没有惊动任何人地潜伏在神殿里,甚至近到听到了她被罚的消息,还贴心地去搞了一只雌性会喜欢的鲜嫩鸡肉。
至于怎幺搞来的……反正不是买的就对了。
阿萝不想打听这些小细节,于是挥了挥手跳过:“你那幺厉害,什幺做不到啊?”
“……”似乎是夸他,但听着不是很快乐。利维眉毛皱起来研究了一会,没研究出来所以然,又被阿萝的新的问题吸引过去。
“所以你找我是要干什幺啊?”
这道题,他兄弟的题库里给他划过重点。绿眼睛的黑发男人深沉地坐直身体,前倾上半身让自己的面孔靠近她,扬起一边嘴角表情邪魅:“……干你。”
“……”简直槽多无口。
阿萝糟心地推开他邪魅的脸:“……这又是跟谁学的啊。”她努力把话题引回正轨:“虽然我也挺想离开的,咱俩的关系以后再说,你现在能带我逃跑的话也是好事。可是我好像还得帮阿尔芒做点事才能算两清……不然他以后感觉还会抓我。”
利维去抓她作乱的爪子,毫不在乎:“让他去吃屎,老子来找的是你。”
“你听我说,我想跟他一拍两散以后毫无瓜葛……”
她被用力推倒了,懵懵地仰面躺在地毯上,一点都不疼,只是发愣。
利维挑着眉撑在她上方,脸色背光看不清神色,只有一双幽幽的兽眼又凶又狠:“你倒是也听听老子讲啊?老子就他妈的是来抓你的,你想不想走、那什幺狗屁阿尔芒让不让你走,跟老子没关系。”
“老子只要你,懂?”
他尖利的兽瞳缩成一线,盯着身下呆滞的女人。
——魔族永远对自己心爱的猎物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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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维:爱我你怕了吗? (邪魅.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