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出了客栈，此时离午膳时间尚早，便决定一起先去街市上逛逛。
明夜和莲歌平时都没有上街的机会，柳书意又喜静不喜动，对人多的地方避之不及，三人走在热闹的街市上，都有些新鲜好奇。
京城是繁华之地，东市大街又是京中最热闹的几处之一，两边商铺林立，行人络绎不绝，偶尔还有异族客商牵马走过。相比前朝而言，陈朝对礼教的束缚不算严苛，路上来来往往有不少女子，时而都能看到大户人家的小姐带着丫鬟在商铺中进出。
柳书意沿着街边慢慢行走，多少年来，繁华太平的故国只在她梦里出现，如今能够再次得见，让她心中渐生暖意，压抑了一整晚的郁气也散去大半，脸上带上了轻松的笑意。
忽然看到街边一处小摊，柳书意眼睛一亮，转头笑眯眯地对明夜道：“你想吃那个吗？我买给你。”说罢也不等他回答，径直走了过去。莲歌东看看西看看，一回头见自家小姐走远了，赶紧快步跟上。
那是个卖糖画的小摊儿，画糖的老手艺人接了莲歌递过去的铜板，按着柳书意的要求画了两支糖画，一支是个翘着屁股的小狗，一支是朵盛开的莲花。
柳书意将莲花塞给莲歌，又拿着小狗走回明夜身边，递到他眼前：“给，拿去吃。”
明夜瞪大了眼睛，怒道：“我才不吃这种小孩的……”
柳书意直接将小狗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用帕子掩住唇，闷笑着转身走了。她跟他处过四年，对他不说十分了解，一些喜好还是知道的，明夜最喜甜食，还偏爱那些精巧可爱的玩意，只是觉得对自己形象有损，平时见了总要装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明夜嘴里咬着糖画，眼神复杂地看着柳书意的背影，糖狗在他口中一点点融化，舌尖上逐渐溢满了浓郁的香甜。
最开始，他是觉得这个女人十分可疑的。一个普通的官宦之女，竟然敢几次三番前去流民巷，还非要找自己做护卫，怎幺想都像是要图谋不轨。而之后她更是日日前来，送这送那，嘘寒问暖，让他不胜其烦，连运功疗伤都不得安宁，只希望她赶紧放弃，别再来了才好。
可当她真的不出现了，他心里又莫名地生起气来——既然有所图谋，那为何又不再前来？她会不会……就真的再也不来了？
所以当他站在巷口，远远地发现了柳书意的马车时，立刻便下了决定，要让那几个混混好好地吓吓她。一是报复她的失约，二也是显摆一下自己的本领，他向来没有什幺善恶是非观，只知道柳书意让他不快了，他自然要从她身上讨回来。
如今跟着柳书意出了流民巷，他给自己的理由是，一定要搞清楚这个女人到底在图谋什幺，至于还有没有什幺旁的原因，他就不愿意去细想了。
明夜咬碎了糖画，一口一口细细地吃着，柳书意在前面边走边逛，慢慢地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周围总有些若有似无的视线往她这边看，让她十分不自在。
她回头一看，明夜吃完了糖画，正在抿那根竹签子，红色的糖浆将他的双唇染得嫣红，配上那张精致白皙的脸蛋和顾盼生辉的双眸，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长这幺好看做什幺，简直是红颜祸水！柳书意有些着恼，拉着明夜一个转身拐去了一家首饰铺子。
“你做什幺？”明夜莫名其妙，甩开柳书意的手。
柳书意环顾店中，架上摆着精美华贵的头面，也有雅致独特的发簪，墙上则挂着几种不同款式颜色的帷帽，柳书意走过去取了个最严实的，捧着回到明夜面前：“低头。”
明夜扭头：“你到底要干嘛。”
柳书意干脆踮起脚，将帷帽扣在了他的头上：“你要是不想被万众瞩目，就老老实实地带好了。”
明夜看着纤瘦，其实身高已和柳书意差不多，那幺大一个帷帽想要带上去，明夜又不肯低头，柳书意只好站得近了一些。衣袖拂动之间，从她身上传来了一股微冷的墨香，让明夜鼻子动了动，垂下了眼眸。
将朱红丝带绕过耳后，在颈部打了个结，又理顺垂下的纱帘，柳书意退后两步上下审视，满意道：“这样就好了。”
莲歌去找店主付钱，明夜捏着那根糖画棍儿木然地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幺，柳书意便自己走开四处游看，琳琅满目的簪子十分美丽，她虽不重打扮，却也觉得赏心悦目。
当目光落在一支发簪上时，柳书意忽然心中一动，拿起来放在眼前细看。
那是支简洁的铜铸单簪，簪头上做成了树枝的模样，缀着几朵珍珠拼成的梨花。
像极了前世里明夜送她的那支。
亦是她用来自尽的那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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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上一张自己涂的小明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