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陡峭,稍有不慎便摔的二人粉身碎骨,这幺站着也不是办法,玉宁忍着惧意探头一看,大约还有五丈距离
她将腰带扯下,突厥骑装不同于汉族,腰间是由紫色藤条所做,十分坚韧,战场上刀枪不入,若是两根带子系好,应该可以攀扯着下崖
既有了决断,便转头扯了扯清平,对她说道“你顺着这绳朝下爬,估计离崖底还有一段距离,到时候轻功可以落地”
清平闻言眼睛一亮,扯过绳子朝那大石角上一挂,便准备下去
转头看玉宁还在那一动不动,便疑惑地道“喂,你站在那干嘛?不下去啦”
她摆摆手“你下去吧,这绳又不到底,只能支撑一个人”清平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她,半响才回道“你不怕我把你留在这?到时候你死了,二哥哥就是我一个人的”
玉宁笑了笑,漫不经心地道“是吗,那到时候你可要好好照顾他”清平见她是真不打算下去,便扯着绳子开始攀爬起来,清脆的声音混着山风透过来“你放心,我可不想他伤心”
终于下了崖,清平兴奋地张开双臂,转起圈来,头上的小辫一晃一晃,却被一只大手拽住,扯的她微疼,刚要破口大骂,熟悉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她人呢?”
她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想起还在崖上的玉宁,顿时顾不上高兴,立刻回道“二哥哥,她还在崖上,让我自己先下来寻人”
话未落,便见一道人影闪过,刚还在这的人好像是她自己薏想出来的般,她撇撇嘴,哼了一声“你就知道她,什幺时候才能关心关心我”
可惜那人早走了,压根听不见她的话,清平无法,只得暂时坐在这等二人下崖
阿史那从刚才的位置一跃而起,顺着那藤条腰带往上爬,终于见到了那个让自己牵肠挂肚的人
她正坐在一方石上,背对着自己,许是近乡情怯,他踌躇着走近,眸子一眨也不敢眨,生怕面前的那道白影,是自己的一场梦,会和那月上仙子般,自己一碰就会消失
听到身后的动静,那道纤瘦的身影缓缓转过来,流光溢彩的眸子里含有点点星光,唇边带着浅浅笑意“你来了?怎的不过来?”
阿史那浑身一震,几步走近,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就像捧着什幺稀世珍宝,眼前的人,仿佛是自己的罂粟,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神经,让他如痴如醉,甘愿俯首臣称
刀削般的下颌抵着她的额角,鼻尖闻着带有她体香的发,一向沉稳的手臂此刻竟有些微微颤抖
“你没事?”
她摇摇头,许是感觉气氛沉闷,平日里波澜不惊的小脸上是少有的促狭“若是你晚来几日,说不准就能赶上给我立碑了”
他死死捂住那张仍在一开一合的红唇,不许她再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竟有些委屈“我武功高强,他们伤害不了我,我是打算亲自换你的,你却不给我机会,说到底还是不信我”
她转头看着他的眼睛,顾盼生辉的眸子下却有着十分的冷静“他们既然敢这样说,定是留有后手,我不能拖累你”
“是不能,还是不敢?”
她一怔,自己内心那些无处安放的心思被戳破,裂开了一道口子,她垂眸不语,盯着自己的一截袖口,莫名地不敢再对上他的碧眸
好在他并没有纠结于此,许是深知玉宁的性子,这一时半会怕是改不了,只得叹口气,再次抱住她,柔软的金发蹭了蹭她的胸口,语气哽咽地道“你知道吗,在我们突厥,若是成婚的女子什幺都要亲自动手,那就是男人无能”
他心疼她,又有些自责,明明自己是草原之主,本以为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身边的人,却还是让她担惊受怕
感到衣衫上一片湿迹,身前的人肩头耸动,玉宁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他居然哭了?
她不觉心疼,只觉得很稀奇,据她所知,阿史那十几岁就出去打仗,除了他母妃过世还从来没哭过,难以置信,这样一个人居然会哭
她头一次迫不及待地将他的脸擡起,想要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可惜那头就和长在她身子上似的,只要她朝前一步,他也跟着移动,她都将外衫脱了,他也不肯擡头
玉宁无法,只得采取怀柔政策,轻声诱哄道“乖,你最帅了,快擡头让我看看”
许是知道她在打什幺主意,身前之人还是一动不动,连发丝的距离都没变
她有点恼,他不让自己看,日后翻身笑话他的机会就少了一个,这怎幺行!
大脑飞快转了一圈,佯装怒意地推了推他的头,斥道“再不擡头,我生气了,再也不理你了”
效果好的居然超乎想象,他立刻离开了胸前,擡头揉了揉眼睛,委屈地道“你别不理我,我都这样了,你也不哄我,还凶我”
低头看那张脸,和往日别无二致,只是往日里舒展的剑眉此刻皱着,中间鼓起了一个小包,碧眸周围一圈红色,连着眼角都是,一点也没了往日的嚣张,竟透着几分乖巧
玉宁心下微软,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抚了抚他的发辫,轻声安慰道“你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听到这句话,身前的人就像一只被睬了尾巴的猫似的,瞬间炸毛,极力地反驳着“我没哭,是我眼睛进了沙子而已”
她也不拆穿,顺着下坡“是,是进了沙子,天要黑了,我们能下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