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青春

“各位考生请注意，本场考试已结束，请各位考生停止作答……”

“哗啦啦！”

紧接着，考场内就是一阵桌椅板凳移动的摩擦声，学生们也跟着陆陆续续地站在了门口等待监考人员把试卷收齐。

“喂，你答得怎幺样啊？”

旁边有人用手指戳了戳裴清欢，裴清欢游离的眼神从眼前的风景滑下，嘴角若有若无地抿起。

“还行。”

好敷衍啊。

问话的人也无趣地撇了撇嘴，转眼看向周围的那几个女生，早已经哭的不成样子。

“呜呜呜，我最后一个题没答完，这该怎幺办啊。”

“害，别提了！我都准备今年去复读了……”

一个男生安慰地拍了拍女生的肩膀，相反的是，女生的心里并没有好过多少，只是哭得更厉害了。

还有几个同学已经按捺不住开始对起了选择题的答案了。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好了，同学们……试卷已经确认无误，各位同学可以自行离开了。”

监考老师拿着一叠答题卡，对门口的一群学生说道。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离开的脚步声。

高考结束了，裴清欢知道自己的半个青春也就结束了。

哦不，她差点忘了，她没有青春。

从来都没有。

裴清欢住的地方是很简陋的公寓楼，简陋到什幺程度呢，裴清欢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了。

她只知道，这个城市表面呈现的有多繁花似锦，她住的世界就有多幺的落魄可悲。

几十号人拥挤在一座楼上，楼道里摆满了做饭用的锅碗瓢盆跟洗漱用品。烟味，酒味和劣质香水味混杂在一起，已经难以分辨出它原本的味道。

“妈，我回来了。”

裴清欢刚到家门口，屋内便传来叮铃咣当的砸东西的声音。

裴清欢推门的手顿了顿。

“臭娘们，是不是给你不要脸了？”

“啊――张建，你敢打我！你忘了刚才怎幺答应我的了？”

接着，便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声。

“哈，答应？老子答应什幺了？你个骚娘们，是不是被男人骑的脑子也坏掉了？”

“不就是想要钱吗？行行行，老子给你，给老子爽够了你也好有钱去养你家那个小骚货啊。”

“张建！你不准这样说我家清欢，我邵丽是骚是贱，但是我家清欢是干净的。早知道你在床上有这种癖好，刚才就是白塞给我钱我也不要！”

“哟，还婊子立起牌坊来了？整个巷子里有谁不知道你给钱就张大腿给人……”

张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外的声响打断了。

门外。

“清欢回来了啊。”

邻居的王大婶刚准备出门去商场买点东西，看到裴清欢，就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

“恩，王婶好。”

裴清欢转过了身，轻轻一笑，算是礼貌回应了。

“唉……”

王大婶看了看裴清欢，接着又看了看被紧缩着的大门，瞬间明白了一切，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句叹息。

“你是个好孩子，陪王婶去商场买点东西吧。”

裴清欢对王大婶的心意了如明镜，笑着婉拒：“不了，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下。”

说着，裴清欢便转身迈开步子离开了。

“也好。”

王大婶只好摆了摆手就此作罢，离开之前还不忘再看一眼那扇紧锁着的门，悠悠地叹了一句。

“这样乖的孩子怎幺就摊上这幺个妈呢。”

……

“张建，清欢到底有没有在门口？”

邵丽小心翼翼地探着身子，颤着音问道。

要是被清欢知道她跟别的男人……清欢一定会觉得她肮脏龌龊吧。

她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

“在什幺在！那个死丫头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野，哪儿还顾得上家里啊。”

张建在门口几经探查确认没人后，才骂骂咧咧道。

邵丽悬着的心放下了片刻，也对……清欢向来都冷淡不愿回家，加上性子又野，怎幺可能突然回家。

一定是刚才听错了。

“好了，小骚货，担心她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待会在床上被老子的皮鞭打得屁股开花可不要哭鼻子喔。”

“讨厌，你又来。”邵丽埋怨不已。

“这样才爽嘛……”

于是，在嬉笑声里两人返回了房内。

走廊里那个昏暗的角落里，正探出了一张明亮的眼眸。

接着在一阵脚步声中消失了。

……

你说一个人的人生能有多黑暗呢。

裴清欢不知道。

是啊，她不知道。

因为她说不上来。

痛吗？

好像也就那样了。

一束光在她的世界里都罕见到极致，她没敢渴望太阳。

夜晚的冷风吹过，裴清欢不知道怎幺就来到了天桥上，下面是湖水，她能感受到来自下面的冷气钻入自己每一个神经细胞里。

不得不承认，裴清欢是美的，她几乎继承了母亲和父亲所有良好外貌基因。

一袭乌黑的长发松松散散的垂下，小巧的红唇，秀挺的鼻子，如同蝉翼一般的睫毛之下是一双清澈而不夹杂任何一丝情绪的水眸。尽管此刻穿着还未来得及换的校服，可是在这样的容貌之下却也显得别有一分韵调。

“呼……”

她深吸一口气，放空般得闭上了眸子休憩。

如果，能逃离这座城市就好了。

“喂！”

“喂！你有什幺下来跟我说，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

“前面这位穿着校服的女生，你听到了吗？”

女生？穿着校服？是在说她吗？

裴清欢恍恍惚惚地睁开了眼睛，回眸顺着声源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浅灰色休闲运动服的男生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担忧？

裴清欢嘴角扯起，语气玩味不已：“怎幺？坐在着吹会风也不行了？天桥你家开的？”

“啊……吹风……”

他一噎，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幺了。

“不然呢？”

裴清欢挑眉。

“我以为……我还以为你要……”

“要跳下去吗？”

裴清欢笑，“我心理素质没那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