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三四 轻车熟路

沈均见状，摇头无奈笑笑，知她顽皮，便挑了她擅长的算术考校她，所幸不是背四书五经，她还算是对答如流。

终是满意了，点点头，道她也算是孺子可教。

玉婵心下窃喜，想着该是结束了，不想他又问道：“你和那小子相处如何了？”

“？”玉婵恍然，因着考校结果不错，现下对阿九也无甚怨言。

“马马虎虎吧。”她噘了噘嘴。

“如何是马马虎虎了？”柳芷清戳穿她，“他近来不是日日找你玩？”

“……”您知道的太多了。

“虽说你爱玩，但你有一事倒也做得不错，”沈均向来赏罚分明，该夸的也要夸，“还教人家念书识字了？”

“是呢，”说到这事，玉婵忍不住想到上回他的作弄，耳根一烫，强自按捺下心绪，“他学东西倒是挺快的……”

沈均挑眉，开玩笑吓唬她：“下回不若将他也叫来考校？看看你这先生的水平如何。”

“……我觉得先生的水平勉强一流，倒是学生天赋一般，况且还顽皮，考校也考校不出先生的水平。”玉婵毫不虚心地抹黑阿九。

沈均如何不知她言外之意，点了点她脑门：“看来还是继续考校先生吧。”

“……”好气哦。

被爹爹看低，玉婵要去娘亲那找补，不想才凑到柳芷清身旁，她却擡手挡了挡，要玉婵站远一些。

玉婵站定，顿了顿，试探开口：“……我是您亲女儿吧？”

柳芷清点点头，视线在她身上瞟，上下转了一圈，忽然开口道：“说起来，你是不是有些胖了？”

“！”玉婵觉得自己耳朵不太好，可能听岔了。

“你是我女儿，我倒是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你身体康健是最要紧的，”柳芷清擡手掩了掩唇，清了下嗓子，“只是端午那天要出门，新裁的衣裳怕是要不合身了。”

“……”啊，好恨。

玉婵本以为自己对这些是不在意的，可一被自己亲娘说道嫌弃，却觉得有些心碎，琉璃心肝裂了一道道痕。

柳芷清见她一副心不在焉，摇摇欲坠的模样，有些好笑：“我哪里是嫌弃你了？再说还能改改不是？”

再不济就赶工做件新的。

玉婵听不进心里，神思飘摇，她不由想到近几日阿九的所作所为，他只要一来，几乎顿顿不落地喂食给她……

思及此，她悔从心起，再无心思嬉闹，一脸悲痛地拜别爹娘，就往碧梧苑赶。

柳芷清二人只当她因着胖了些而难过，不再笑她，安慰几句就让她离开了。

沈均看她离去的身形，笑道：“还是孩子气一团，也不知什幺时候才立得起来。”

“你多看着点，让她也学起生意来，”柳芷清拍了他一把，对自家女儿倒是十分有信心，“我女儿能差到哪里去？”

“娘子说得极是。”沈均笑笑，便也不再担心。

*

玉婵急匆匆来，又急匆匆走。

待回了碧梧苑，先进了堂屋，不见阿九踪影，又去了小书房，后院的梧桐树，遍寻不见人。

“哼，没良心的……”玉婵嘟嘟囔囔，甩了甩手，耷拉着身子往卧房去。

不想一个人形静物赫然躺在卧房外的榻上。

“……”玉婵暗道他可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轻车熟路地在她榻上睡觉。

“吃了就睡，真是……”

嘴上小声抱怨，却不由放轻了动作，玉婵弯下腰，凑上前去瞧阿九安稳恬静的睡颜。

少年整个人蜷缩在榻上，长发未散，面朝榻外侧躺，身后的窗子透出的日光洒在他背上，将他身体划成明暗两面。

玉婵瞧他颜面，肌肤光洁，眉眼浓长，纤长的眼睫微微卷翘，眼下却有淡淡青痕。

她作弄的心思倏地就小了些，只有些忿忿，他明明看起来比自己还小，怎地眉眼就要更深一些？

她伸出食指，去拨他眼睫，睫毛梢尖扫着她指腹，有些痒，她却乐此不疲地扰他。

眼前的人许久没反应，待她要再去戳他皮肉，终于颤了颤眼睫，缓缓睁开眼。

玉婵愣了愣，反应过后连忙收回作恶的手。

面前的少年却只一脸茫然，眨了眨眼，待看清眼前少女的样貌，弯了弯唇角，露出犬齿，一脸纯良无害。

玉婵怔怔，就见他伸长手臂，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她还未来得及直起身，不想整个人就被勾上了榻。

“！”大意了。

整个人被迫俯趴到他身上，玉婵想起身，不想他另一手搂住她的腰，怕她挣扎似的，双腿也将她的腿一并夹住。

她挣扎不得，擡眼看他，没想到这狗东西眼睛一闭，又睡过去了，不知是平躺着硌脑袋，还是玉婵太重的缘故，他抱着人又翻了个身朝里侧躺着。

“阿九？”

无人回应，只有他浅浅的平稳呼吸打在她面上。

大抵因着日光刺眼，阿九动了动身子，将脑袋埋到她胸口躲避光亮，温热气息呼得她胸口湿热一团。

近几日天气也热了起来，日光打在背上暖洋洋的，玉婵也觉出些困意，不由得抵着他脑袋也睡了过去。

唔，好像是要找阿九算账的，算了，等会儿醒了再说吧……在完全熟睡前，玉婵迷迷糊糊打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