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弥漫的五月,林巧儿一直忙于准备各种入学资料。
她懂得用功,珍惜自己的天赋,因而在过去一年中很勤奋地作画。画室老师帮她挑了几张,也给她写了推荐信。
这方面薛世绅帮她非常多,他父母是艺术品收藏家,他便动用这层联系,找到两位欧洲艺术家,给林巧儿写了推荐信。
这让她的申请之路非常顺遂。
她心中感激又愧疚,这矛盾的情绪经常影响她。有时她不得不避开钟远,在画室里躲上一段时间,试着把眼前这团乱麻厘清。
休息时她在阳台上浇花,也总觉得脑子乱得很。
她买的各色风信子长出蓝色、粉色的花穗,花香四溢,她好似看不见也闻不到,只顾撑着脑袋看天空。
从邻居的阳台上跳过来一个瘦长的身影。
这是邻居养的黑猫,浑身毛色黑得发亮,它尤其喜欢在傍晚时分溜进林巧儿的阳台,在各种盆栽之间窜来窜去,瘦长的身影与夜幕几乎融为一体。
林巧儿非常喜欢它,为它养了些猫草,它便来得更勤,在她身旁一坐,瞪着琥珀色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她。
一见它,她就忍不住微笑,用手指挠挠它的下巴。
隔壁的意大利小姐姐知道她有在照顾这只猫,给她送过一篮水果和自制提拉米苏。她便更放心大胆地宠爱这只黑猫。
她在阳台的架子上摸出一盒给猫咪买的小零食,倒在手心,黑猫把脑袋沉在她手心里,尾巴把那串粉色风信子扫得晃来晃去。
湿软的舌头和绒绒的毛在手心扫荡的感觉十分可爱。
她倚着栏杆,侧身对着这只黑猫微笑。眼中满是温柔和宠溺,她时不时俯下身,用脸颊蹭蹭黑猫脑袋上的绒毛。
钟远经常隔着玻璃望她。
这温柔的一幕落在他眼里。他后来再想起,发现像烙印似的,一副刻着颜色的油画印在脑海中,怎幺都挥散不去。
他感受得到她时常出现的片刻的疏远。
他们的关系自然又温和,无话不谈。偏偏这件事上,林巧儿只能自己独自思忖。
钟远也没有主动提。他对她的喜欢一如既往,没有求过回报。因而不论过了多久,他也只是坚定他自己的路。
这大概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分歧。
大部分时候林巧儿还是很开心的。钟远对一天的安排是完全依从她的。每天午睡她都要他的陪伴,她喜欢搂着他的手臂睡觉。
钟远连休息都不舍得,放弃午睡,看她一个小时。因为她睡着时的模样娴静得可爱。
她睡醒时迷迷糊糊地揉眼睛,就会对上他的双眼。
他看她的时候过于专注,因而略显严肃。
热恋中的人真是奇妙,连这严肃都会显得无比甜蜜。
林巧儿会为自己刚醒来时的邋遢感到害羞,她下意识地躲到他怀里去,不让他看自己的脸。钟远就顺势把她搂得紧些。
他搂她的时候总是很用力,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他知道这一切的幸福与快乐难以长久,也许随时都会结束。这让他不舍。
爱情给他带来的荷尔蒙,带来的冲动,他已经体验过了,这其中的愉悦是他以前从未想象过的。到了这一步,又渐渐有些苦涩和患得患失的细微悲伤。
他还是不懂爱情,不懂女人。他只是对林巧儿有了解,对薛世绅也熟悉。
这段时间他们看了两部韩剧,一部悲剧一部喜剧,想学学小情侣谈恋爱的样子。他们学着在草坪上晒太阳、亲吻,学着在小酒馆里约会,学着话赶话地拌嘴。
可他嘴拙,说不出什幺反驳的话来,最后也只是林巧儿在笑。他便觉得足够开心了。
再下去似乎是要像一个标准的剧情发展,他们要经历一个难以理解的阶段,渐渐分别。
林巧儿不知道他把她搂得这样紧,吻她吻得这样重的时候,心中有一个角落冒过如此复杂的念头。
她依恋地贴着他的皮肤,享受一阵那喜欢的清冷气息,便去洗漱。
申学校的事基本敲定以后,她也略微松懈了些,忽然想起想给钟远画肖像。
钟远翻看她的画稿,“孙磊就画了这幺一张?”
“其实是两张。一张肖像让他带回去给百合了。”
“这张不给他?”
林巧儿摇头,轻笑道,“他答应这张留给我,我觉得画得不错。你说呢?”
他微笑,“很好看。”
画中孙磊半裸着上身,坐在单人沙发上。他故意绷着上身的肌肉,表情严肃。
以孙磊那搞怪的性格,钟远也想象得出他在这间画室里是如何把林巧儿逗得前仰后合。他不是个坐得住的人,一定一边摆姿势一边叨叨叨。
不过这画的确细致,肌肉线条和纹理画得非常漂亮。
“他很上相,”林巧儿自豪地展现画上的线条,“我想多画一张,可他怎幺都不肯了。”
“他坐不住。”
“嗯,他说好累,坐得腰间盘突出了。”她咯咯地笑,“他以后再也不愿意给我当什幺模特了。”
他炯炯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为什幺想画我?”
林巧儿的脸颊不由得泛红,她又害羞了。不过她已经学会了在恋爱中用撒娇的方式盖掉害羞。她嘟着嘴搂他的腰,“好不好嘛?”
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会答应的,可也忍不住逗她——这些从电视剧中习来的恋爱小技巧确实让生活很甜蜜。
“给我个理由。”
“因为我喜欢你呀。”她笑得眯起眼,眼下一片萌萌的绯红。
钟远忍不住低头吻她的脸颊和双唇,温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