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恃无恐。

两年的时间说短也长,足够把一个人牢牢收进心里。

沈度也曾经问过自己,姜孜到底哪里好?

空有一副好皮相,不温柔不客气,固执刁钻甚至不知好歹。

但她又是鲜活的。

她美丽狡猾,果断干脆不扭捏,黑夜相爱时放荡,白日清醒时收敛。

她坚毅勇敢,积极豁达。

像一朵正旖旎盛放的花,是风情也是风光。

所以这种问题向来没有思路只有答案,至少在爱她这件事上,他愿意个怙恶不悛的恶徒。

她触发了他不由自控的暴虐和占有,所以他不想考虑任何得失,只把死不悔改当作坚定。他在黑暗里咀嚼尖刀,倾听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等永恒的火花乍现。

*

吃早餐时又收到几条信息,还是拍着不走心的马屁。正在客厅里等着自家老板出征的几位高管助理眼观鼻鼻观心稳如泰山,只当窥不见即将融化的那角冰山。

一个小时后,慕尼黑市中心某幢大楼三十七层会议室。日光从窗外斜照进来,深灰色长桌镀了一层暖光。角落里的巨型植物似乎刚刚抽出了几支嫩绿的新芽,它安静在矗立在墙边一隅,即将目睹一场对峙交替的轮回。

商者都说谈判是门艺术,吴哲却觉得这事儿放在自家老板身上,用语言的陷阱和残酷的存量博弈     来形容更贴切。

领袖的精髓在他身上得以完全体现。

持对方无法抗衡的砝码,借助实力和权威,得心应手地运用人性特点,使之原本刚硬的底线范围在不知不觉中一再缩短。

史记·魏世家中曾经说到:且夫以地事秦,譬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抱着柴草试图救火,用错误的方法试图抵挡碾压,结果反而扩大。果然,谈判刚开始没多久,对方就在沈氏的穷追猛打下陷入了这种尴尬的境地。

两方实力本就悬殊,沈氏又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某个重要节点,沈度突然敛起礼貌的笑容,穿过演示屏的光线看向谈判桌的另一侧。

腕表就半遮在他黑色西装的袖口下,吴哲却心领神会,用流畅的德语回复道:“沈总,距离起飞还有三个小时。”

对方负责人手中的笔发出轻微声响,至此,防线彻底崩溃,谈判结束。

从慕尼黑飞往宁城需要十一个小时。

开完总结会议后,沈度拿出酒杯。

其他人都已休息,除了机翼发出的轰鸣,就只剩下冰球在山崎威士忌的浸泡下逐渐融化碎裂的细微声响。

聊天记录停留在起飞前姜孜发的晚安,他当时忍着没理,也没告诉她即将返程。他不想在接到她和季辰璋共同出现在某商业晚宴上的消息时认输。

说她有恃无恐都是擡举,肆无忌惮才对。

每一句甜言蜜语都是裹着糖衣呼啸而来,偏还理直气壮。

舷窗外厚密的云层遮挡住了来自银河的光,像泛不起涟漪的黑色深潭。他举杯时肩胛至侧脸都隐在阴影里,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与之相对静立的是越来越清晰的晨昏线,启明星湮灭于旷野唤醒狰狞的巨兽,枷锁咆哮,混沌燃烧。

优柔寡断本来就不该属于沈度这个名字,他做事从来凌厉果决。如果需要对付的是其他任何一个人,他都绝不会让这种情绪占了上风,哪怕只有一霎。

不知喝了多少杯,只记得最后硕大冰球彻底融化冲淡了酒气的凛冽,只剩下像是某人嘴角的馥郁芬芳,恨不得提着一颗滚烫鼓噪的心咬上去,直到嗅到血腥后细细品尝,方才心满意足进入梦乡。

*

似乎每个城市的冬天都会来的特别快。

午后,湾流公务机平稳降落在宁城机场,寒风夹杂着零星雪花匍匐在停机坪卷起衣角。

“沈总,直接回公司吗?”吴哲走在沈度身后低声确认,其他人大约隔着半米距离规规矩矩跟在身后。

要客通道除了他们还有几个人,肖星飞旁边跟着两个助理走在前面。他们乘坐的航班比沈度一行人早了几分钟降落。

隔的不远,吴哲虽然压着声音,但沈氏高管们气势十足的脚步声还是被轻易捕捉。

梦梦好奇转过头,看见沈度后示意肖星飞。

肖星飞有些犹豫,毕竟不止沈度自己,不知是否应该主动打招呼。

正纠结着,沈度主动开了口。

“星飞。”

“姐……沈总。”姐夫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想到场合不对,肖星飞赶紧改了口。

“去外地工作了?”沈度拍拍他的肩,示意一起走。

“恩。”肖星飞边走边点头,想到那晚季辰璋引起的误会,斟酌几许道:“那天晚上………”

走廊很深,寂静空间里肖星飞认真解释着,只是沈度从头到尾都没再接话。

低调黑衣掩不住气势,那是种在不断的成功和一次次征服中积累而来的压迫感。

和他并肩走着,肖星飞甚至觉得有些冷,声音也不自觉的一再放低。

直到坐进车里,还在不禁感叹。

也不知道姜孜是怎幺有本事整天把这样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气个半死的………

真是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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