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敲定了人选,准备给谢知白来个别具一格的初次见面。她当然知道像这种人需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温柔才能撬开,可惜大小姐对捂化冰块不感兴趣,更何况她也不想浪费那幺多时间在他身上。冰块捂不化也没关系,她会找块石头给他砸碎了。
连家大小姐打听到了谢知白在云舒客栈落脚,现下正在出门会友。连家大小姐叫来淮南侯世子,又叫了上京好些个纨绔子弟,霸占了二楼走廊中央的位置。
淮南侯世子给她剥着瓜子,连家大小姐不带半点惶恐地享受着世子的服务,眼睛瞄向客栈门口。
谢知白回来了,他还不知道即将面对他的会是什幺。
连家大小姐在他走到大堂中央的时候拍了拍手,身后的两人拎着一桶从井里拉出来的水,兜头盖脸地倒在了谢知白身上,翩翩公子顿时变成了落汤鸡,连家大小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时值初春,天气尚未回暖,冰冷的水滴顺着谢知白的脸颊滑过,滴落下来,在地上蜿蜒成了一滩小湖泊。骤然被人发难,谢家公子很是冷静地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渍,在自己不那幺狼狈后才擡起头去看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撑着栏杆,毫无做错了事情的心虚和躲闪,在看到他的视线后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她一手捧着瓜子壳,笑盈盈地对倒霉鬼谢家公子说道,
你以后走路要小心了,因为我呢,看你不顺眼。
连家大小姐把手里的瓜子壳撒了下去,谢家公子身上还湿漉漉的,瓜子壳雪花似的砸下来,粘了他一身。
淮南侯世子大笑出声,那些个上京有名的纨绔子弟也跟着笑了,会试在即,他们一个个的在家里也被父母念叨烦了,看这些别人家的孩子不顺眼得很,见到他们倒霉自然乐得高兴,愿意为连家大小姐效犬马之劳。
连家大小姐放完狠话,带着自己的狗腿子走路,路过倒霉鬼的时候,她还顶着谢家公子冰冷的目光,顺手解了他的发带。湿润的长发披散下来,勾勒着谢家公子同样湿漉漉的下巴,眉目愈发清晰,像是从破水而出的青莲。
不过连家大小姐没那幺多诗情画意,她把玩着从谢家公子头上解下来的发带,只觉得对方像极了话本里说的水鬼,她弯唇一笑,“这是利息,我先收下了。”
谢家公子回屋换了衣服,他来上京之初就听说了上京那些纨绔的名声,个个招猫惹狗、横行霸道,却不想在那连家大小姐身边乖得像条狗似的。他冷淡地想着,正要伸手解开发带,手刚刚摸到头发就想起来发带被连家大小姐顺手牵羊牵走了。
谢家公子顿了顿,他打开房门,叫来小二烧了热水,又让他待会儿送碗姜汤过来。现在离会试已经很近了,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至于那位连家大小姐,这笔账他只能先暂且记下。
可是连家大小姐从来就不知道什幺叫做见好就收,他在屋子里温习功课不出门,连家大小姐在外转了一圈都没逮住人,于是让淮南侯世子包下谢知白所在的客栈,找了好几个戏班子在大堂里吊着嗓子从早上唱到晚上。可怜的谢家公子不仅无法安心温习,甚至连晚上都睡不好觉,他忍耐了三天,终于忍无可忍地搬去了城郊的寺庙。
谢家公子着实体会了一把从高床软枕到四壁萧条的凄凉感,可惜还没等他清净两天,那群狗腿子迫不及待地就把他的下落告诉了连家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