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年头久到墙上的水泥都坑坑洼洼,墙沿铁板褪色生锈的居民楼一层迎来它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暂住主人。
室内长久通风不良,缺乏清理的霉味夹带灰尘的空气扑鼻而来。
竟然感到有点不习惯。
玄关后有位小男孩冷漠地望着他。
“我给你找了位后妈,今天起我入赘了。不想被饿死就跟上来。”
禅院甚尔久违地歪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儿子,叫什幺名字来着?
好像是惠吧。
无所谓。
“把你重要的东西带上,现在就走,给你五分钟。”禅院甚尔没有半点儿子刚满四岁,让他自己收拾行李非常不妥的认知。
而听到门口动静以为是小偷和催房租的房东光顾,才出来看情况的禅院惠听完自己好不容易出现的爹说的话,没有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
惠此刻想的是,生活费早就见底了,冰箱里最后几盒纳豆和大米节省了一个星期,今天还是吃完了。要是他还不出现,自己或许又要饿着肚子去几公里外的爱心救助站求助了。
“先把这次的生活费给我。”免得他拿到富婆的钱又人间蒸发,得在他把富婆啃破产前要到生活费。
……
禅院甚尔表情罕见一滞,痞里痞气的脸空白了一瞬,却没有为了面子隐瞒,“没有,见面了你直接向她要,想吃什幺都告诉她。记得多夸她几句,从现在开始她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你要按照这种标准夸她。”
“……真不要脸。”惠背过去小声吐槽了一句。
所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依靠救助站了。
甚尔不是不给,是真的没钱,他被无色界操溯赖上了之后很久没接委托了,目前既是她的小白脸又是她的经纪人。
他口袋里只有商场和交通的卡券,赌博会有她陪同付款,根本没有用钱的机会。
但是有符合他审美的女人可以睡,又能赌改运的博,暂时感觉还不赖。反正有她在,禅院家的爪子会收敛起来,赚到了。
“别摆出一副臭脸,你长了一张像我的脸,她不会亏待你。算了,把代金券给你好了。会倒卖吗?”
甚尔提起儿子的书包,里面只有书?
不然呢?你先正视我的身高再说话。惠鄙视的眼神中透露着这些信息。
“对了,见了面不能喊阿姨,要喊名字。”
“哦……”
从今以后就是无色界甚尔和无色界惠了。
*
“甚尔甚尔,你回来啦!”
甚尔他们开了楼下的门,小花园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位女孩子扑到了甚尔的怀里。
“等我再老个几十岁,就能靠碰瓷你撞人发家致富。”甚尔稳稳接住她,身体面对冲击岿然不动。
全身上下都有钞票燃烧的细节,就连房子也精致的可怕,和他爹在一起像公主与流氓。
她是有必须包养人才能进行的特殊癖好吗?惠眼底生出浓浓的疑惑,是高中生吧。
“这是惠?真的好像你,见到他以后我突然更想揍你了,甚尔。”
笑脸盈盈的好像完全不介意自己包养的小白脸有不属于自己儿子,越是这样惠就越是无法放松警惕。
被揍,果然禅院甚尔终于堕落到这种程度了吗?
然后惠看见她靠在他爹肩上,垂下眼睨睥自己,几秒后吐了口气。
尽管漠然的神色一闪而逝,惠还是察觉到了。
她不喜欢他。
*
一年半后。
永远是那句话,只要钱给的够多,甚尔能为钱做任何事。
晚餐时间将到来,他心平气和地站在厨房里按照食谱教程料理晚餐。
操溯双腿夹着他的腰,趴在他背上,两手放在甚尔的胸肌和腹肌上隔着他的单衣下流地揉捏。
“明明这段时间都没怎幺锻炼,为什幺你的腹肌反而更结实了。”
甚尔嘴角的伤疤也在被温柔地舔舐着。
“提醒一下,你支付的钱不够让我假装ED,再亲下去我一定会在厨房睡你,我硬了。”
“哦……”操溯埋在他颈窝里,停止了性骚扰。
过了一会儿,她闷闷地说,“我不要孩子了。”
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甚尔,之后无可救药的一见钟情了。甚尔本来就够老的,等她和惠都长大,他的精子质量和寿命都要亮红灯了。
真的很在意啊,居然无法抑制自己的喜欢上一个有孩子的职业小白脸。
沦落至此,就赶在他被仇杀前能独占多少是多少吧。
不过禅院甚尔只能死在她手里。
“立遗嘱吧,死前把钱全部押上赌一场。我会连本带利赢回来。”完全不受背上的负重影响,甚尔真诚提议,单手颠起煎锅。
他能赢才怪,明明接委托算计别人的时候脑子特别好用,偏偏赌运奇臭无比。
“闭嘴,你杀死了我的憧憬。”操溯烦死他了,哪怕虚情假意假惺惺给她承诺也好啊!
除了在床上会说几句人话,其它时候就是个人渣。
“我马上就有钱了哦,能让你尊贵的憧憬满血复活。拿到钱我们去拉斯维加斯大赌一场。”
“我好惨啊。”操溯心疼自己,她这幺完美的钻石美女却遇人不淑!
是盯上她今年的收益了吧。
*
甚尔又跑出去了。
早餐在她睡觉的时候送来了,现在惠在进食。
操溯尽力履行了未来继母的责任,要众星捧月的万人迷亲自伺候别人根本是白日做梦。
没有金钱无法解决的事,如果有那一定是钱不够多。
她穿着吊带睡裙躺在沙发上涂指甲油,在脚趾上刷第二层藕色甲油。
惠吃完丰盛的像梦境里的早餐,准备背上小书包坐司机的专车去上学。路过她时停了下来,“操溯,我去上学了。”
礼仪模范。
唔……她该回答什幺?操溯纠结了一会儿。
“呐,这个月的零花钱。那个……惠,你爸爸呢?”手痒捏了捏惠婴儿肥的小脸,还有倔强的海胆头。
任由她玩的惠双手接过这个月第二次发的月零花钱。
从来到这个家开始,他空瘪的钱包一夜间鼓起,就算餐餐吃金拱门和生姜烧都可以。
即便明天他爹就被甩,自己好几年内都不用担心生存问题。
“好像去见朋友了,男的。”
其实甚尔的手机联系人现在只剩中介,操溯还有惠的电话。
虽然他看起来像是会劈腿劈到引发情杀的无赖,但是确实反差很大是会专注一段稳定关系的无赖。
“你有听到声音是吗?”她旋紧甲油瓶,拿出手机查看信息,一边将白生生的,脚骨线条清晰的脚丫伸进光疗灯。
那个人今晚要倒霉了。惠移开视线,摇摇头,“我看到联系人的名字叫孔时雨。”
“……嗯,乖乖惠安心上学去吧,晚上一起去吃寿司。”操溯信了,马上拨通了孔时雨的电话。
推开门的时候,惠听到楼上传来她语气十分恶劣的对话声:
“孔时雨,老娘警告你,再给他介绍不正经的生意我让你明年过祭日。甚尔呢……联系不上了?!你想明天收到我投靠御三家的信息是吗?”
操溯脾气不算好也不太坏,除了骄纵自恋和自我过头了一点,对人类幼崽有着人道主义的维护。
如果不是脚步放缓了,这些事本不会让他听见。
*
当惠开始第二节课——
操溯跟着羁绊寻找甚尔,距离越来越近了。
*
果然退步了啊……
为了肯定自己,放弃平常的原则,却一败涂地的代价。
为了否定禅院家,还有和她的约定,自尊心占据上风的那一刻他就输了。
放弃原来的生存方式,他为什幺一点都不后悔呢……
左半身被五条家那个六眼小鬼轰烂了。
“死前还有什幺要说的吗?”五条家的那个六眼小鬼用那种从小到大听腻的语气问他。
“没啊……”孔时雨不会犯蠢到暴露他现在的位置吧,她应该不会知道的太多,“几年后我的孩子会被卖到禅院家,随你处置吧。”
五条悟擡起手——
“甚尔!!!”
……
太晚了。
他竟然还会感到丢脸吗?
拉斯维加斯去不了了,拿不到钱了,甚尔最后的意识想道。
……
突然出现的人让五条悟条件反射地加大注入的咒力。
于是……
甚尔就在她眼前,仅半步之遥的距离……
顷刻间。
灰飞烟灭。
“……”人情绪波动到一定程度会失声吗?
操溯没有跟五条悟动手,基于某些暂时无法抛弃的存在,她只是捂着脸安静地跪在甚尔消失的地方。
身体一耸一耸,泪水顺着指缝流下来,滴答在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地上。
周围一片寂静。
以后连难听的奉承都不会有了。
*
同年,惠被五条悟收养。
操溯加入了叛逃的夏油杰的诅咒师队伍。
十一年后,在高专宿舍里午睡的无色界惠被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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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