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最后几日,阴雨绵绵,雷声隆隆。
早晨,锁好大门,林湘看了眼晦暗灰蒙的天气,轻轻叹了口气。她记得,皇太女就死在六月底的某个阴雨天。
可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撑开油纸伞,林湘一手撩起衣摆,小心地绕过路上的水泊前行。
因着下雨的缘故,辛茗小哥的食摊好几日都未曾开业,今日也是如此。路过巷口时,林湘在脑内粗算了一下她和对方之间的账款,左右,在拜月宴前抵掉不成问题。
至于拜月宴后……
握伞的手因为烦躁一歪,伞檐倾斜,雨点四飞,刮在她的眉目上,触感冰冷而潮湿。林湘连忙把伞打正。这样的天气还要出门真是糟糕透了。
拜月宴后,是林沅因为她一直以来的无害与普通放松了警惕,如剧情一般重伤昏迷过去,让自己捡了人头。还是她遭林沅反将一军,最后丢掉性命呢。
林湘也不清楚。
反正,她们俩个,最后总要走一个的,林湘可不觉得,讨厌鬼林沅在知道了她对剧情了如指掌后,还能与她和平共处。不是她死就是林沅死,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嘛,资深二次元抽卡手游玩家没在怕的。
本来就是赚来的第二次生命,纵然最后失去了,也是她没那个福份。
手指将伞柄握得更紧,林湘在心里自己开导自己,足上的黑色长靴一不小心,踩进了一大滩积水之中,洇湿了整个鞋面。
或许是因为凉气入体,到了书店,被屋里的暖意一熏,冷热交替,没过多久,林湘就开始打喷嚏。
眼看笔下的字都不成字了,林湘只好撒开笔杆,目送她的学生寻书出门,去隔壁帮她买姜汤。
因为一脚踩进了水坑里,她的一只脚鞋袜是湿的,黏糊糊从脚趾冷到四肢与肺腑。
抱臂缩在椅子上,她擡眼去看往里屋储物间走的元宵。要是这家伙不在的话,她还能放肆点,把湿了的鞋子脱掉,盘腿坐在椅子上。现在嘛……
捂住鼻子,林湘又打了一个喷嚏,闭上眼企图小憩。
店里有煮茶用的器物,平日就搁在库房里。元宵把炉龛连同炭篮一齐抱了出来,见林湘已经闭眼靠着椅子,似在休息,便轻手轻脚地向她走去。
炉龛落地的动静很小,但林湘并未真睡过去,她闻声启目,便见元宵端着火炉过来,蹲在炉边,正往里添木炭。
她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去接元宵手里的夹子,“谢谢你把炉子搬过来啊,下面的我来做吧?”林湘很不习惯让旁人来照顾自己。
元宵摇头,躲开了她的手,然后指指椅子。林湘不动,他举起的手臂甚至不肯放下,固执极了。
元宵来书店也有好几日了,林湘也算了解了一些他的秉性。只要元宵能做的事情,就没有一样是他不会主动揽下的,手脚勤快到简直能把身边的人都惯成懒鬼。
林湘以前遇到过元宵这样的人,大学同乡聚餐的时候,烧烤架后帮忙烤串的学长从头忙到尾,全程看着别人吃。
这样的性格太容易吃亏了。
林湘直在心里叹气,别过脸又“啊切”一声,她撩了撩下衫,学着元宵蹲下来,也很坚定的,揪住了对方衣袖下摆的一角,把他伸平的手臂拉了下去。没想到东家会这样做,元宵睁圆了眼睛,手臂乖乖地被她拽至垂地,指头也松松蜷了回去。
“咱们一起弄吧,这样快点。”林湘说着,拿起了一旁装木屑的盒子。
事实上并不会。元宵点起火折子,默默在心里反驳。从以前搬箱子起,只要东家参与进他的工作,就一定会拖慢他的办事进程。然而,东家好像一直没意识到。
果不其然,她连点炭都不大熟练。手指小心翼翼地将碎木屑一点点撒在火苗上,凝神屏息、如临大敌,似乎生怕火会灭掉。看着木炭成功点起后,仿佛通过了一场考核般,眉眼舒展。
因为都围在炉边,两个人蹲得很近,他甚至能看到东家脸上的细小绒毛。映着火光,她的脸染上了一层很温暖的颜色,发红的鼻尖就像以前被他摘回家的雪里的小花。
元宵很少动用脸部肌肉来表达自身的情绪,但东家总是直观而生动的把所有情绪都表现在脸上。
盯着少女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搓手呵气的样子,并不冷甚至开始热起来的元宵破天荒没有起身离开,与异性保持距离。
离近时看,炭火的橙红映在她脸上,像不灼人的太阳。他看着东家发起呆来。
柳砚青快步踏进店门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林湘的身影。
头顶竹声清亮,他看也未看,只扬声喊:“林老板?”蹲在柜台后的林湘急忙起身,眼前还晃了一下,被跟着起身的元宵扶了一把,才站稳了脚步。
“谢谢哦。”林湘感谢完自己贴心的下属,望向柳砚青,带着鼻音说:“柳大夫,您怎幺来了?”她有些惊讶,难道在古代连姜汤也算处方药了?非得看了大夫才肯开。
柳砚青的目光在扶了林湘手肘一下的男工身上停留一瞬,嘴角的笑容依旧如常:“方才,寻书姑娘告诉我,林老板似乎染了风寒,需要熬一碗姜汤,恰好药铺此时没什幺病人,所以,我便来亲自看上一看。”
却不想,撞见了林湘和几天前招来的男工待在一处。
这个男人,不像是寻常贫苦人家的郎君。
柳砚青不动声色扫了对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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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凌晨四点才是一天的结束(bushi)。
往后看了看戏份,小柳,作为正宫你得支棱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