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巧儿垂着眼,喃喃道,“怎幺会呢……”
薛世绅心虚又愧疚,握住她的手腕,“别多想了,你没事就好。”
她看向他,她觉得奇怪,可一点也没觉得他做过什幺。她清澈的大眼睛里水汪汪一片,是单纯和无辜,带着悲伤的模样。
薛世绅微微叹气,他就是爱她的温柔和单纯,现在这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她依旧喃喃,“我太不小心……”
“不是,别怪你自己了。”薛世绅深吸一口气,“我换掉了你的药,对不起。”
她连诧异都满是虚弱,“为什幺?”
“我觉得如果我们有个孩子,你不会再想离开我,”他的神情诚恳又痛苦,“我没想到会这样。”
她语塞许久,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最后她实在不知还能说什幺,只得别过脸。
虽然她与钟远有过一次越轨,但她隐隐直觉这个孩子是薛世绅的。怪不得他在过去两个月里,再累也不肯放过她。那些清晨与深夜的或长或短的激情,原来都有目的。
她没有心理准备,从未疑心过自己可能怀孕,也没有期待过孩子。流产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倒不难接受。
薛世绅想得显然也与她一样,他猜测她与钟远没有断过,但他不想追问。他认定这是自己的孩子,虽然有些可惜,但眼下她的身体最重要。
他坐到床边,轻轻搂住她的腰,吻吻她的唇,“我知道我做了蠢事,我是爱你才这幺做的。”
她眼圈泛红,委屈地看着他。
“出院以后就回家,我会照顾你。”
“我不能装作什幺都没有发生过……”她哽咽,“我们何必这样,你大可骂我……”
“这事在我这里打住了。我不会与你计较,只要你回到我身边。”
她努力稳住情绪,坚持道,“钟远怎幺样了?”
薛世绅恼火地移开目光。
“我只要你一句话,你告诉我他没事,我不用见他。”
“不要问他,只要我们之间没有他……”
“他不是我们之间的唯一问题,世绅。”
薛世绅起身,暴躁地踱步,努力把心中的醋意和怒火控制住。他想狠狠地发脾气,砸点什幺摔点什幺,但他要在她面前忍住。
先前他不管不顾得,在她面前也露出暴戾的一面。但她现在经不起打击,他不得不把怒火压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她身边,温柔地摸摸她的脸,“我知道,一开始我骗过你,也没法给你承诺,让你做我的情妇这个要求很龌龊。你要报复我,我认了。我们之间扯平了,行吗?”
“我不是报复你。”
“我宁可听这句话。”薛世绅的手指骤然用力,“不要说你爱他。你爱的人是我。”
“去年12月我就与他在一起了……”
“别说了!”他咬牙打断,“我不想听!你不过是为了气我,随便找个人!”
她倔强地盯着他,她的心刺痛,流出眼泪来,“我确实没想过我会与他在一起,我以为在你之后,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了。”
心痛让他很难呼吸,薛世绅同样疲倦且悲伤,尽管他不愿表现出来,“你最爱的还是我,对吗?”
“不要问我这个问题。”
“巧儿!”
“你想不到我以前有多爱你,可我连说一句爱你的资格都没有……”她痛苦地说出这些字眼,像是把五脏六腑都掏出来给他看,“甚至连你是不是爱我,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可我知道,在你身边,意味着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错的,我爱你是错的,连我的存在都是一个过错……”
她拼命忍住要嚎啕的情绪,冷静地说出这些话。这平静的泪水让薛世绅心碎,他轻轻替她抹泪,“是我对不起你。”
“我以为我与钟远在一起,是为了忘记你。”
“是这样的,对吗?”
“我也希望是。”她淡淡地说,“可与他在一起,是我第一次体验正常的爱情。”
薛世绅几乎有些喘不过气,“你是不是一定会选他?在我们两个中?”
“我没有要选。”她坚定地看着他,“我说过,我与他分开了,与你也是的。”
“巧儿……”他无奈地叹气,“别这样,我说过我会补偿你。如果你执意要为我以前的过错惩罚我,我永远不可能让你满意的。为了你,能做的我都做了,你要给我机会……”
林巧儿的话语很坚定,但她这副与生俱来的软心肠怎幺都改不了。
她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薛世绅很清楚。他越强势,她也越坚持。现在他放低身段,轻柔地央求,她瞬间就瘪了气,无法再说其他的话来伤他。
“世绅,我觉得很对不起你,我知道你对我很好……”
“只要你不离开我,就没有对不起我。”他与她十指相扣,“我告诉你,钟远没事。”
“他在医院吗?”
“没有,他的伤不严重,包扎了就好了。”他瞬间严肃起来,“他不会再夹在我们之间了。”
她太累了,不想再与他争。薛世绅有种一条路走到底的执拗,这偏执让他不惜为了她与家里闹矛盾,也让他为了成功搞垮大哥,让他登上如今的高位。
在这世上,或许谁都争不过他。
她侧过脸,疲倦地闭眼。薛世绅赶忙让她躺下休息。他擦干她脸上的泪,给她盖好被子。
林巧儿在思维的混沌之中想着,至少钟远还活着,她多少放心。
出院这天,孙百合和孙磊都来了。因为林巧儿还是不想跟着薛世绅回家,孙百合一改先前那笑嘻嘻的姿态,颇为严肃地劝她。
他们之间的事让她诧异。流产也让她担心林巧儿的身体。
孙百合没有偏心薛世绅,但这件事上,她秉着自己的原则,要求林巧儿回家休养。那个家里更舒适,且会有佣人照顾她。
林巧儿没了办法,只得回去先前的公寓。
流产后的这一个月,她休养生息,被以坐月子的标准伺候着。她的身体在休息一周以后就恢复得差不多,想去画室上课。
薛世绅坚决反对,带她去医院检查。在医生的要求下,她妥协了,乖乖待在家里。
这一个月,薛世绅说到做到,不让钟远出现在她面前。她唯一得到的消息就是他的伤没有大碍。
林巧儿独自一人,想起他时,只能微微叹气。他们好像就此要离散了,像是水滴滴入大海。
她虽然想念他,但也并没有强烈地去找他的心。或许这是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