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让你养的。」安商乐站在安尚乐身后说。
那是一条狗,一星期前在学校附近的旮旯角被发现。那只狗有些营养不良的瘦弱模样,身形还未长开,叫声总让人觉得下一秒就会断气一般。和林时和闹僵了后,安尚乐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跟着他上下学,难得没有被拒绝。
林时和有几次想和她谈谈,无奈安尚乐还没消下火,只得作罢。
安尚乐第一次发现那条狗的时候,从安商乐的衣柜里偷偷拿了一件冬天的毛衣给它当了垫子,所幸他没有说些什幺。
就这幺养了一周,到现在安尚乐已经压抑不住想把它带回家的冲动了。但安商乐的话无疑点醒了她,她垂眸看着那只狗,手背忽的传上一阵湿痒,安尚乐惊呼一声,还是把狗抱了起来。
「说不定现在可以了。」安尚乐想得到他的应和,然而安商乐只挑眉以作回应。
谢日闻不喜欢狗。
安尚乐还在小学的时候捡过一条带些杂色的土狗,那时候谢日闻已经离婚,而他们的父亲在不久前因杀人被拘捕。若不是谢日闻的母亲压着,她估计想直接把两个孩子送到远地,彻底脱离她的视线。
安尚乐把狗带回家时谢日闻恰巧回来,于是她抱着那只狗小跑到谢日闻面前问:「我可以养吗?」
然后安尚乐被狠狠甩了一个巴掌。谢日闻见到狗后表情变得异常难看,她浑身颤抖起来,浓郁的厌恶几乎化成了实质。安商乐在远处听到短促清脆的声音时立刻拔腿冲过去,他猛地一把推开谢日闻,随后要哭了一样用两手捧住安尚乐的脸左右看着。
「姐姐,痛不痛?」安尚乐咬着嘴唇,身体一抖一抖地想要把眼泪压回去。
谢日闻突然发疯了一般抓着安商乐的胳膊将人猛地甩到地上,油皮和粗粝的地面相擦而渗出血来。他还没从撞击中回神,谢日闻就一把掐着那条狗的身体,将它从安尚乐怀里抢了过来。
狗因疼痛而呜咽哀嚎。
谢日闻呼吸粗重,眼睛好似要渗出血一般,她狠狠将那条狗举起来,在要摔下的时候安尚乐哭出了声。她用手臂不停地擦涌出的眼泪,哀求掌控了生死的女人:「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养了,真的,你不要杀它......不要杀它......」
安商乐始终记得那条狗身体着地的样子,一声不甘又无辜的悲鸣。他看着大哭的安尚乐,身体在谢日闻落下一脚前将那只狗护在身下。
安商乐躲开安尚乐怀里那只狗的爪子,万分嫌弃地落后三两步。
那一次安商乐险些被踩断骨头。
他久久盯着安尚乐的背影,听着她时不时的惊呼和笑声,垂眼遮住情绪。
其实安商乐也不喜欢狗。
......
结果事情出人意料的还算平静,谢日闻只冷声让安尚乐带着那只长毛畜生滚出去。
谢日闻掬起一捧冷水拍上脸部,双手撑住大理石的台面,目光发散地盯着盥洗台。水从鼻尖与下巴滴落,却没有唤回谢日闻的神智。她微微张开嘴,片刻后又闭合。谢日闻将脸擡起,从擦得干净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脸。
那张脸开始扭曲,从女人的脸变成了一张同她分外相似的男人的脸。
然后那张男人的脸再次颠倒变形,化成一只狗。
哐——!!
门外的林书学被这响声惊得闯进厕所,推开门见到的是碎了一地的玻璃,从乳液破口处流出的液体。而谢日闻则喘着粗气,垂下的两臂颤抖着。她眼睛扫过裂开的镜子,又机械一般回头看了看站在入口的林书学。
她的眼神实在过于骇人,林书学顿了顿才忧心忡忡地开口:「出什幺事了幺?」
谢日闻擡手遮住面部,等彻底冷静下来后才向外走去。她没对林书学解释为何如此,只在经过男人身旁时毫无情绪地说道:「我明天让人换一个。」
一段糟糕的记忆时隔多年后再次于梦中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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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补漏的那天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