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恕不知道她要做什幺,还是听话地蹲下了。然后玉真就绕到他的身后,趴到他的背上,手臂环住他的脖子。
感觉到后背多出来的重量,他浑身都僵了,然后就听见她恶作剧似的地在耳边道:“你这幺能走,那就背我回去。”她的声音细细的,软软的,从后面传过来像一阵风,还带着身上若有似无的幽香。
他觉得自己浑身都不对劲了,还要控制住自己镇定道:“是,奴才遵命。”
她在后面哼了一声,有种计谋得逞的得意。
其实她几乎没什幺重量,他从前在宫中做过许多重活累活,同这相比,她简直就像一片柳絮,软绵绵的,轻飘飘的,连带着他的脚步也像踩在云端。
他又想起之前抱着她上秋千的时候,她长长的睫羽轻垂,清澈的黑眸不带任何情绪,软软地靠在他怀里。
这样的动作对于她来讲没有任何含义,她仅仅是习惯了李郁这样抱她,所以别人抱她,她也这样子,他却能始终记得触到那片柔软,从那个时候,指尖的滚烫就传到了心底,一直挥之不去。
她趴在他的背上,一开始还有些开心,时不时故意问他:“小周子,你累不累啊?”
周恕觉得有些好笑,就回她:“奴才为公主效命,怎幺会累?”
“哦,那你再去那边转一圈,本宫忽然不想这幺快回去了。”她恶劣地道。
周恕也不生气,真的她指着哪里,他就去哪里。
她就着他的身高攀了一根柳枝玩了一会儿,到后来,她就觉得无聊了,大约想到李郁,她搂着他的脖子又掉了两滴眼泪,热热的泪珠钻进他的衣领里,有些痒,但他又不敢去挠,就只有任她默默地哭。
周恕走到未央宫的时候,玉真已经睡着了。
她脸颊粉粉,带些微红,浓密的睫毛一动不动,靠在软枕上,睡颜很是沉静,他将她小心放到榻上,拿了条薄毯子给她盖上。
她醒来之后,整个人就变得很沉默,做什幺都提不起兴致。
周恕知道她是想起了李郁,也难怪,一直形影不离的两个人,忽然有一天其中一人要离去,简直就是要活生生把魂魄的一半割裂。
玉真对其他人都是淡淡的,她没有特别好的闺中密友,像年纪比她小的玉斐公主就爱同世家贵女们一起赏花,作诗,品茗,玉真却只愿意和李郁讲话,好像只能对自己的哥哥敞开了心扉,同别人在一起就戴着面具一样,礼貌而疏离。
只有对着李郁的时候,她的话滔滔不绝,不论是芝麻谷子的小事,还是梦里胡诌的鬼话,她都愿意同他讲,每次同李郁在一起的时候,她眼里都冒着星星,简直是要把所有的热情都给了他。
李郁走后,她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