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从恶梦中惊醒的国王心如擂鼓，胸口处仿佛还感受得到那深入骨髓的痛楚。

〈原来是梦……那种痛……不是我的，是泰在痛，天啊……他正在受苦……可是为什么会叫我不要去找他？又为何要透过梦境，而不直接跟我说话呢？〉

〈泰……到底是什么样的折磨使你如此煎熬？你必定是为了保护我才用这种方式遏止我对吗？我了解你，而你应该也了解，我是绝不可能放你一个人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不论你怎么吓唬我都一样，你等我，我绝对会去救你的！〉

凯恩打起精神，绑起一头长发，以黑布自鼻梁系于脑后，蒙住太过耀眼的美貌，在日出前离开简陋的小旅馆。

日以继夜地赶路，少年无暇思量其他事，一心只想赶到弟弟身旁，而时间就这样行进了一个月，凯恩离战场的位置越来越近。

凯恩除了偶尔在梦中与化身为各种鬼魅的弟弟相见以外，从没有在清醒时听过对方的声音，而泰恩始终没有多说几句话，仅有「不要来找我」之类的话语，然而，这只能使找到他的心意更为坚决。

夜深人静，再度成功逃离追兵的国王尚不打算落脚休息，持续策马奔腾。

〈凯……我求你……不要来找我……〉

〈泰！你终于说话了！你在哪里？〉凯恩勒马细听，却唯有一片沉寂。〈泰……为什么你听起来这么痛苦？好像在忍受着什么……是因为你的处境吗？那又是为什么我们已能对话，我却仍感受不到你活着的气息？〉

各种可能性的猜测扰乱思绪，弟弟真挚的哀求声拧住凯恩的心，他几乎忍不住要如往常一般答应泰恩的任何要求。

〈在……安全的地方……等我……求求你……我……保证……会去找你……〉

〈为什么……？〉凯恩呜咽着问道。

〈求你……〉

弟弟哀切的请求彻底击溃凯恩的坚持，他泪如泉涌地跩着衣襟直点头。〈好……我答应你，但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到我身边，否则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好……我爱你……〉

弟弟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解脱及安心，使凯恩再不甘愿也只能说服自己这是正确的决定。

〈我也爱你，我会一直等着你。〉

国王在抵达战场前转移路径，笔直地朝深山前进。

「什么叫你们找不到他？！你们出去追了他三个月却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不是的，我底下其中一支小分队曾经差点抓到他，但他……武功太高强，打伤了其中几个人后就又逃走了，所以我们改在前往战场的路上埋伏，可他从来也没出现过……」

「你到底有多愚蠢？他弟的尸体都腐烂成那样了他还去战场干什么？！他去那里是能找到什么？除非……泰恩根本还没死……而他看出那尸体是错的……」罗文被自己的假设吓得脸色铁青，原先温热的双颊温度渐失。「听好，我会再多给你一批人，把那些人马分成三组，一组继续埋伏，两组兵分二路到附近去搜索！我要你提着他们两个的脑袋回来！否则我就拿你的代替！」

「是！」

隐蔽的深林，杳无人烟。

深入林中持续往上行走，经过一处天然洞穴后，会来到一处陡峭山壁，崎岖的山路狭窄难行，一不小心便会坠入山谷，一命呜呼。

通过危险的路径后，是一片天然屏障，茂密的木丛与林叶交缠，看似无法通行，实则只需拨开其中一根树枝，即能看见隐匿其后的美丽幻境。

流速缓慢的溪流清澈冰凉，穿过鲜绿的草地，七彩缤纷的花朵点缀绿意盎然的林木群，仙气十足的领域仿佛听得见山中神灵的低语。

金黄璀璨的长发散落后背，优雅颀长的身影融入风景，彷若自小生长于此的守护精灵。

凯恩同意弟弟的请求后，便将马匹赠与附近村庄的一户贫穷人家，独自进入山林藏匿，穿梭其间打猎求生时，意外发现从无人造访过的仙境，因而在如梦似幻的林间独力生活了两个月。

受到此处幽静的氛围感染，少年先前焦躁不安的情绪平息良多，耐心地等待弟弟的到来。

即使无论梦境或现实都再也没有泰恩的消息，他的诺言也令凯恩好过许多，如今的国王充满希望及信心，不再任由孤寂侵蚀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