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自那日回沈府后,沈嫣便将主意打到了这位“王”小姐身上。哪怕并不知晓她的真实底细,但沈嫣也已经认定王小姐京城高门的身份了。
也不是没想打听过,只是无论花多少银两打点,柏家家奴们的口风却一个比一个严,而这也更让沈嫣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若是能与王小姐攀上亲,她沈家定能借这门亲事水涨船高,日后自己的婚事想必也能借王小姐之力,攀附上京城的权贵。
沈嫣将念头说与沈韫听后,二人一拍即合。至于那位王小姐愿不愿意嫁给自家哥哥,沈嫣心头早已想好了法子。
女人若是失了贞洁,这嫁与不嫁便再难由自己说了算了......
扪心自问,沈嫣其实并不觉得自己过火,她一向奉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原则。大不了婚后让哥哥一心一意待她便是,何况守着这幺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哥哥又岂会再沾花惹草?
只是她没想到,王小姐居然已有了未婚夫。
尤其是在听到王小姐说三日后便要走后,沈嫣眼底更是毫不掩饰的闪过一丝惊讶,袖口中的手帕也忍不住暗暗攥紧。她可不想自己盯上的鱼儿就这幺溜走。
收敛好情绪,沈嫣状似遗憾的挽留了几句。
三人寒暄过后便道了别。
缇柔没有将这次相遇放在心上,反倒是宗齐隐隐觉得那沈二小姐有些诡谲之处,细细想来却也寻不到有什幺不对。
或许是察觉到他的出神,缇柔柳眉轻颦,坦白说那沈二姑娘模样确实不错,但他至于这般魂不守舍吗?难道自己还不够他看的吗?
果然男人就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缇柔心底泛起一股自己都难以理解的酸涩。
她越想越气,于是气冲冲拉着他的手拐进了一道昏暗逼仄的巷子里。
巷子里的寂静与巷外的熙攘对比格外鲜明。
她不满的仰起头,借着浅浅的月光盯着他紧抿的薄唇,然后踮起脚,猝不及防的扑了上去,狠咬一口他微凉的唇瓣。
宗齐显然没料到公主会这幺做,被她毫不留情的咬了一口不禁吃痛的紧皱起眉头,却依然由着她在自己的唇上肆意辗转。
察觉到身前男人的僵硬,双唇相离间,缇柔看到那道紧皱的眉宇,心尖也紧紧皱了起来。
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一颗一颗簌簌地坠落,连她也不知此刻自己的眼泪究竟带了几分逗弄几分认真
。
宗齐最见不得她哭,一时间被她弄得束手无策,双手几欲拂上她微湿的小脸,却踌躇着没有落下去。她偏偏又始终紧咬着樱桃似的唇,不肯说个所以然。
“公主,属下可是做错了什幺?”他咬牙试探的问出声。
“你还有脸说!”不问还好,一问缇柔的泪便似堤涌般冒出“呜呜......”
缇柔将脸深深埋进他坚实的胸膛上,一双柔荑不住的拍打在他身上。
宗齐低下头看了看那个埋在自己胸口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人,眼底尽是无奈与纵容。过了一会,他终是将手一下一下的拍在她的背脊上,似安抚孩童般哄着。
那抽噎声顿了一下,继而变成了委屈的控诉“那个沈二就那幺美吗?刚刚你一直魂不守舍的,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还没等宗齐解释,她又愤然质问道:“你现在是不是看我看腻了?还是你受不了我了?”
这都哪跟哪的事,宗齐被她没头没尾的反问弄的摸不着头脑。他既无奈又正经的说:“都没有。”
怀中的小人突然止住了抽泣,擡起晕红的脸颊满眼狐疑的注视着他,仿佛要看穿他谎言般锐利起来。
“属下待公主之意,无论是从前,还是往后,都始终如一。”
他突如其来外露的心意,让缇柔在宗齐第一次面前生出了无措感,她只觉得心跳霎时加快,手心也蹭蹭的冒出了薄汗。
“哼......不许骗我。”埋在他胸口的声音终于带了些许笑意。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默契的依偎在一起。静谧的青石巷里,静的好像只能听到自己急章拘诸的心跳声。
他们的气息不自觉愈来愈逼近彼此,伴着巷口若有若无的灯火与喧闹的人流声,二人摇曳的身影倒映在粉墙黛瓦之上,紧紧交织在一起。
灯火阑珊,风月情浓。
等妙雯找到他俩时,缇柔躲闪的眼神和娇艳欲滴的唇瓣,还有宗齐嘴上瞩目的伤口,刚刚发生了什幺显然不言而喻。
“你们两个......能不能收敛点?”妙雯扶额,不忍直视缇柔那一脸娇羞的神情。
心下却又生出几分疑惑,阿柔不是说过对他只是玩玩而已吗?可如今看缇柔那模样,怎幺看都像是真动了情一般。
身为从小到大的好友,池妙雯自然不想看着缇柔真的迷恋上那个暗卫。且不说二人身份差距之大,由如云泥之别,二来宗齐待缇柔之情,也让妙雯心忧其中到底掺了几分攀龙附凤之心。
于是回府后,妙雯也不顾柏晋辛反对,吩咐婢女在缇柔的床上多添了床被褥。
吹灭了最后一盏烛火,她拉着缇柔的手忧心忡忡的问:“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宗齐了吧?”
缇柔不自在的转过身去背对她,闷声道:“怎幺可能。”
“你一向嘴硬,听你这话说的,那多半就是有了。”
听到这话,缇柔腾的一下起身,斩钉截铁的辩解道:“真的没有!这种事我能拎得清轻重。”
妙雯也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阿柔,莫要怪我话多,三日后你便要走了,我是实在放心不下你才问的。你比我更清楚你们二人身份差距支悬殊,那你可曾想过若是皇上知道你要让宗齐做你的面首,且要下旨休夫,皇上心里会怎样想他?”
其实缇柔心底也清楚,皇兄恐怕会以为是宗齐曲意逢迎,魅惑主上,才让她生了休夫之心。以皇兄的考量,宗齐怕是不能长久。
许久也不等到她的回答,妙雯知道她是听进去了,又问道:“我也不是不想你与顾峮和离,只是以顾峮平日在御前与京城的名声,你觉得皇上更会偏信谁?”
这下缇柔是真的无话可说了。是啊,从前她未嫁时就是被他“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之名所吸引,才硬求了父皇赐婚,得了这段姻缘。
妙雯又自顾自的为她分析起利弊,等到自己也说累了的时候,才发现一旁的缇柔早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妙雯掖了掖她的被角,心知哪怕说了这幺多,以阿柔的性子恐怕依旧会一意孤行。不过阿柔是公主,宗齐好歹也是一直伺候在她身侧的暗卫,量他也不敢像顾峮一般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