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期盼的目光下,程砚洲率先移开视线,咬紧牙关,否认:“没有。”
“没有?”傅未遥难以置信地欠起身,抽屉里的戒指,不是程家兄妹俩故去父母的。看清内里的程书岚又说是他哥哥的秘密,戒指本身寓意特殊,不是送给她的还能送给谁?
“怎幺会没有?”她撇嘴,不高兴地胡说八道:“你外面有人了?要送给别的小姑娘?”
“怎会?”程砚洲下意识反驳,解释时的神情认真又诚恳:“我哪里认识什幺别的小姑娘?”
再多的话,又不肯多透露一句。
闷葫芦最讨厌了。
傅未遥把花放到一边,擡脚跨到他腰上坐稳,两只手上下左右一通乱摸,夏日衣服轻薄,能装东西的地方不多,程砚洲无处可躲,裤子口袋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金属圆环骨碌碌地滚到枯叶上,程砚洲忙伸手去夺,半路被抢先一步的傅未遥勾到指尾。
莹莹月色下,素圈戒指随着晃动闪着银光。
“这是什幺?”
“你先下来。”虽说这地方夜晚鲜有人至,但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万一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那你先回答我,是送给谁的?”傅未遥用足十二分力气,稳坐不动。
他妥协:“你。”
“这还差不多。”得到满意答复的傅未遥从他身上爬下来,坐回到草地上,举着戒指调整角度对准倾泻的月光。
程书岚没看错,是有个“Y”,她小心翼翼地挪动戒指,很快在内壁上的另一侧,发现第二个字母。
怎幺还是Y?YY是谁?
她转过身看他,一脸疑惑。
程砚洲窘迫到极点,她怎幺会知道戒指的存在?戒指是某晚兼职回宿舍,路过商场时冲动购买的,是店里价格最低的一款铂金戒指,本该有一对的,可他只负担得起一只,没有设计没有装饰,只有免费赠送的刻字。
简陋,平庸,比野花还要拿不出手。
“认识那幺久,都没送过你礼物。”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寝室里魏伯都周岩他们谈恋爱时,每逢情人节,都会精心挑选礼物,让他参谋。
各式各样,随便挑一个都比“刻字的铂金戒指”来的用心精致。
他不确定,又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你,喜欢吗?”
傅未遥还在纠结那两个字母,遥遥,予予?平日里根本没人这幺喊她,程砚洲那幺肉麻的吗?
等待许久也没等到想要的答案,程砚洲难免有些失落,他看到她捏着戒指翻来覆去地看,却始终没有把它往手上戴。
下次买礼物之前,应该问清她的喜好。
“你刚说什幺?”
程砚洲的思路突然被打乱,机械地重复了遍:“你喜欢吗?”
“喜欢啊!”傅未遥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喜欢了,可是程砚洲,我想破头也想不明白,YY是什幺意思啊?是戒指上本来就有的?”
“不是,是我拜托店员刻的。”
“那YY,是遥遥还是予予?”
“是,我和你。”
予和砚。
他买不起两只戒指,私心想让他们俩的名字出现在一起。
“好老土。”现在小学生谈恋爱都没那幺幼稚吧?但是……傅未遥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试,最后戴在右手中指上,拱起手背给他看:“刚刚好,好看吗?”
“手好看。”
傅未遥的手指秀窄修长,指甲圆润光滑,哪怕是系根草都是好看的。
她耳根子软,尤其听不得人夸奖,当即美滋滋地左看右看,捧道:“你眼光也很好啊。”
只是,铂金戒指的价格对于程砚洲来说,或许有些超出预算,不然怎幺会只有一只,她想到什幺便说什幺,“只要是你送的,草编的我都很开心,不一定非要买铂金的呀。”
她以为程砚洲会说“是”,可他却凝重地摇了摇头,说:“不一样的。”
傅未遥当然知道不一样,那还不是为了他的钱包考虑。算了,以后她来买也是一样,就不信到时候直接套在他手上,他敢擅自取下来?
“不一样的。”他并不擅长煽情,可仍然想让她知道挑选戒指时的所想所念,
“宇宙初生时,元素大概只有氢氦锂而已,恒星内部的聚变到铁为止。金、铂这样的重金属元素只能来自于超新星爆发这种宇宙中最绚丽的葬礼。”
院里教授授课时玩笑般提过一个不成文的说法,他那时耳中听过并未放在心上,但当路过那家店,看到橱窗中摆设的戒指,脑海中莫名闪过那段话。
他摩挲着那枚戴在她手上的铂金戒指,缓缓道出:“如果你送给女孩一枚铂金的戒指,那幺,她就戴上了一块星星的碎片。”
傅未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她擡头看那漫天星光,心想,不知头顶上的星星,若干年后,又会出现在哪对有情人的手上。
家中并不崇尚奢靡,但偶尔,余致伟外出参加慈善拍卖时,会带回几件珍贵罕见的珠宝送给她,或锁在保险柜里,或摆在展示柜中,熠熠生辉。
这枚戒指和那些珠宝相比,稍显黯淡,可确是她近来收到,最宝贵最宝贵的礼物。
“程砚洲,”傅未遥翘起纤细的中指,郑重其事:“我是真的很喜欢。”
忽然转了话锋,昂头望向他,“真的很喜欢你。”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