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血

离开宁城前夕,怕怜儿一个人待在家中无聊,慕臣尧便专门给她请了位教琴的先生。

怜儿听不见,慕臣尧的本意也只是想帮她打发时间,并未想着要她学会什幺。然而怜儿在这方面的天赋和记性却似是超乎寻常。即便是再难的曲子,只要先生引着她的手教过一遍,她都能准确无误地将之复弹出来。

如此平淡无波地过了十几日。

直到中秋前的一天夜里,几个不知身份的黑衣人突然闯了进来、二话不说便杀了慕臣尧留在暗处保护的人和周婶夫妇,接着又将怜儿掳掠而去。

被毫不怜香惜玉地放在马背上颠簸了一夜,赶在破晓之前,怜儿被带入了灯火通明的阳城城守府。

议事大厅里,怜儿像货物一样被丢到了众人之间。肩膀在地面上狠狠地磕了一下,但怜儿只是轻轻皱了皱眉。

“怎幺是个小女孩?”

“这有什幺稀奇的,有的人不就喜欢专门捡小女孩肏?”

“慕臣尧的年纪都足够给她当爹了吧!没想到他竟然好这一口!”有人嗤笑了起来。

有人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眼神露骨地打量着道,“这模样倒真是漂亮,就是不知道在床上伺候……”

察觉到上首投下的锐利目光,后面的话便连忙被他吞了下去。

仲建德目光阴沉地环视一周,“去传信给慕臣尧,告诉他若还想要他女人的小命,便立刻退兵。”

然而,半个时辰之后,外面传来的消息却是皇极国大军在城外集结完毕、且已开始擂鼓叫阵。

一息沉默之后,厅中诸人便又躁动了起来。

“慕臣尧不退兵,今日这阳城岂不是注定守不住了!”

“我早就说了此计不通,慕臣尧那样的人,又怎幺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便退兵?”

“那就把她杀了,挫挫那厮的锐气!”

“不可!若杀了她,恐怕反而是哀兵必胜,对我们不利。”顿了顿,便听他缓缓道,“事已至此,倒不如扒光了她的衣裳,把她挂在城头上放血。如此一来,多少也能扰乱几分慕臣尧的心神……”

“到时候他若想救人,必会急功近利,若能趁露出破绽时杀了他,即便最后守不住阳城,将军也能给陛下一个交代。”

……

一刻钟后。

阳城城头旌旗飘扬,两军的战鼓擂响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

仲建德站在城头,朝着大军最前方高倨于马上的铁衣将军扬声喊道,“慕臣尧,你我不妨来打个赌,看看今日是你先攻下阳城,还是你的女人先吊在城头血尽而死!”

说罢,他便一把将怜儿推了出去——

浑身赤裸的女孩被一根粗绳吊着,鲜红的血珠顺着她的双腕和四肢,正在一滴一滴地向下滴落。

数万人的军阵中顿时一片哗然。

慕臣尧握紧了手中的缰绳,维持着面上的镇静,遥遥看着她。

身边的副将有些担忧地看过来,“将军……”

“无妨。”慕臣尧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和过往的每一次一样,在万军之前指挥若定的声音。

“将士们——随我拿下此城!”

有熊熊烈火在胸中燃烧了起来,渐渐烧过心肺——

慕臣尧深陷敌阵之中,几乎杀红了眼,身上不知已中了多少的刀伤与砍伤,他却像没有知觉一般,只一心拼杀,一点点向着城门的位置靠近……

一剑斩去了纠缠在侧的敌将的头颅,再回头时,却见视线之内的那道绳索骤然断裂,慕臣尧心中一紧,不顾从旁射来的数只急矢、纵马飞至,伸臂将他的小姑娘稳稳接入了怀中。

三只精铁铸造的箭镞倒穿了右肩肩膀、齐齐从胸前探了出来,慕臣尧喘息着,动作不太连贯地、解下了身上的披风,将她赤裸的身体包裹了起来。

脸颊下贴着的盔甲冰冷而黏腻,他身上的血腥味浓重得几乎要令人窒息,怜儿蜷缩在他怀里,因失血过多,此时神志已是有些不清醒了。

可唇角却是忍不住微微牵起——怜儿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

她好像,能听见声音了。

恭喜小怜儿解锁“听觉”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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