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一百零八坊,江宁是江南重镇,比不上京都,但从北至南,八十坊星罗棋布,鳞次栉比。
崇明坊位在江宁之北,所住之人皆是富户显贵,沈家就在其中。
宁姝出了沈府,扶着丫鬟的手上了马车,她倚在车内的软垫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车夫便知会她已到了。
这是一座坐落在崇明坊边缘的宅子,也是青砖黛瓦的构造,虽不如沈府气派,但仰头望去,府内楼阁飞檐,亦是精巧万千。
宁姝款款上前,她递了拜帖,门口的小厮就恭敬地让她进去了。
乌木制的抄手游廊,转过几道,便是这府里的正庭了。
“宁小姐请稍候,夫人马上就至。”
宁姝在屋内落了座,这儿的掌事丫鬟赶紧给她上茶。
清茶滚烫,宁姝半掀盖子珉了几口,便听见屋外女子吃吃的笑声。
“宁大小姐怎有空来我这儿了?”
携着一道香风,一位女子从内室走出,她一袭襦裙,颈上戴着镶嵌金玉的璎珞,臂上环着紫红的披帛。
“赵夫人万福。”
宁姝起身行了个礼。
赵夫人看上去已年近四十了,但成熟妖娆,笑得依旧妩媚动人,尤其是那低腰的襦裙,大半的雪白高耸的乳儿呼之欲出,直直要令迂腐的儒夫子们怒斥世风日下。
事实的确如此,赵夫人每每出行,江宁的公子们眼珠子都要被勾去了,可她只是言语诱人,男子若是近身,必要被侍卫叉开去的,看不到却吃不到嘴里,气的公子们暗地里骂她立牌坊的骚蹄子。
“这茶可还入口?”
赵夫人甫一坐下,就向宁姝问道。
“香如兰桂,味若甘霖。”宁姝道,“的确是好茶。”
“宁大小姐喜欢就好。”赵夫人用团扇掩着红唇笑道,“奴家深恐招待不周。”
“大小姐仙姿玉貌,此次前来,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夫人还是直人快语为好。”宁姝打断了她,“原料还需多久出货?”
“大小姐可真是心急,还请静待两三日。”
宁姝皱了皱柳眉,“为何还需这幺久?”
“大小姐身处高位,不知晓我们底下人的苦楚也是自然。”赵夫人娇娇地叹口气,“织女们日夜赶工,手掌都被织机磨破了……”
宁姝不为所动,“小女子可听说赵夫人又接了一单,日进斗金。”
“这是哪儿的消息?”赵夫人瞪大了眼,看上去十分诧异。
宁姝直直地看着她,“若有延误,赵夫人赔金定少不了。”
“我们先不谈此事,宁大小姐不如留下来用膳?”
“不必了,夫人记得按时交货,小女子就先告辞了。”
宁姝起身就要离开,赵夫人没有拉住她,追了几步,又从院子里走进一位女子。
这女子娇娇柔柔,面容俏丽,衣裙宽松,她一手扶着腹部,看上去已身怀六甲。
“燕燕,你不好好休息,怎的出来了?”赵夫人急急把她揽进怀里。
“我想你了。”这名唤燕燕的女子在赵夫人的颈上蹭了蹭,软软腻腻道。
一旁的宁姝深感怪异。
女子亲昵一些不为过,只是看着她们二人的耳鬓厮磨,耐不住宁姝深想。
“这位小姐是?”她主动问道。
“那死鬼带回来的。”
赵夫人这幺一说,宁姝立刻就明白了。
赵夫人先夫素有花名,是青楼楚馆的常客,但他压不住赵夫人,平日里只敢偷吃。
两年前,他在临春阁里见到一位清倌人初卖红丸,不知喝了什幺迷魂汤,竟硬气起来把这倌人赎了身,带回了府。
赵夫人与他早就没了情分,但此举还是赤裸裸地打她的脸,她同意了丈夫的请求,却把这可怜的清倌人安置到了一处低矮的茅房里。
没想到洞房前一夜,这色鬼又出去偷吃,死在了妓子的肚皮上,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宁姝也曾听闻。
只是宁夫人与她怎会搅和在一起?还有这肚子里的孩子……
“这孩子是奴家的。”赵夫人抿唇笑道。
“怎…怎会……?”宁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
宁姝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她耳边不断回响着方才赵夫人的话语。
“大小姐可不知道当男子的快处吧?”
“奴家有幸得到一副方子,只要服下此药,可在一夜之内颠倒阴阳。”
“奴家总算知道那死鬼为何死性不改了。”
“与女子交欢,真真令人回味无穷。”
“奴家将此药售与江宁城中诸位寂寞的夫人们,她们俱都称好,是奴家的回头旺客呢!”
“宁大小姐,你想试试幺?”
……
“宁大小姐为何不答应?”
名为燕燕的女子看着宁姝离去的马车,不解地问道。
“那是因为她没尝过女子的滋味,我的小心肝。”
赵夫人捏着燕燕的下颌,擡起她的头,低头咬着她红润的唇瓣。
“等她初试云雨,保准让她食髓知味,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