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有讽刺意义的是,港口黑手党的庆功宴和警视厅刑事部的庆功宴放在了同一天,同一个时间举办,就差挤在同一个酒店的同一个宴会厅里互相虚伪地道喜了。
当然作为公务部门的警视厅是不可能奢侈到和港黑一样在市内地标的顶级酒店的顶层泳池边举办宴会的。
森鸥外首领对于中也此次的事件处理表现非常的满意,所以与其说是港黑的庆功宴,不如说是给中也个人举办的庆功宴。
只是有些人,人在宴会上谈笑风生,心却不知道飞哪去了。
与红叶大姐头和大佐老爷子闲聊了几句,就被钢琴家和外交官拖走拼了好几杯酒,微醺的感觉让中也有些飘飘然,但还是把外科医生端起的酒杯挡了下来,顺便把他丢给了阿呆鸟和冷血看管,自己则随便找了个靠近护栏的沙发椅醒酒。
中也喜欢高品质红酒的甘醇,但也知道自己酒品不行,要是真喝多了,指不定会闹成什幺样子。如果只是和部下在地下酒吧,那闹也就闹了,可今天这场合,要是胡闹起来,那事后一定免不了会被红叶大姐头揪着耳朵训上好半天。
想着想着,耳根竟然都有些幻疼起来……
从裤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犹豫了一会,还是拨通了别墅的电话。
“佐藤,是我。嗯……花凛……睡了吗?”
“花凛小姐还没有睡……中也大人,需要我为您转接吗?”
“唔……她在做什幺?”中也听出管家的语调多少有些迟疑,就追问了一句。
“花凛小姐她……现在正在酒窖……”
“哈?嘶……我上周末拍到的柏图斯……还有剩吗?”
“还有的……吧……”
“……快把电话转给她!”
训练有素的管家没能保持住镇定的声音抖得中也头皮都发麻了,他自己还没舍得喝呢,想等着哪天准备庆祝点什幺的时候拿出来享用,这下好了,瓶子还没多摸两下就快没了。
虽说柏图斯对比其他的藏品算不上昂贵,但这些酒庄优质年份的酒,本身就是喝一瓶少一瓶,等到回头再想回味的时候,那就真的变成可遇不可求了。
“喂——中也,今晚回来吗?什幺时候回来?回来的时候还爱我吗?”
电话那头语速极快,听起来却是含含糊糊的醉话,像一整瓶红酒倒在中也头上,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花凛,你是把我的酒窖都喝干了吗?”
“那倒没有,只是喝了半瓶而已。”
“半瓶就醉成这样了?”
“我刚刚说错了,是酒窖里还剩半瓶。”
“啊啊啊——”
“臭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我还不如你的酒重要!”
“……没……没有……我只是刚刚被人踩了一脚而已。”
中也尴尬地扯起嘴角,朝周围挥了挥手,安抚下被他的叫声惊吓到的部下。
“中也。”
花凛的嗓音突然恢复到了最清醒的状态。
“我面前的杯子里还有四分之三。在我喝完之前,你没出现在我面前的话……”
优雅的女音舒缓又清晰地咬着每一个音节,最后拖长了的尾音微微上翘,就像一把小勾子,勾住了中也的领带。
他干涩地吞咽了一下,交叠的长腿也下意识分开,身体前倾着,将握着手机的那只手臂支撑在了膝头,空着的手指刚刚想拔掉领针,松开领带,又想起来自己现在并非在家里……
“如果我没出现的话,就怎样?”中也的声音也跟着压低,似是怕周围会有人听见一样沉声问。
“我会用你那瓶89年份的罗曼尼康帝砸晕你的管家,然后把女仆小姐们捆在一起,用毛巾堵住嘴,再从一楼厨房的小窗翻出去,避开巡逻的安保,溜到车库开走你的小宝贝。”
“喂……你是认真的?这可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事。”
被花凛一番半真半假的话,绷得神经都拉紧了的中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和平日里威胁人时的没什幺两样。
可即便知道花凛不可能从全副武装的安保手里逃出去,中也还是不免对于她要逃离的想法动了肝火。
“你说的是哪一部分?酒?还是你的杜卡迪?”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幺,花凛。”
“好吧。不闹了。中也,够久了,你该履行承诺了。”戏谑和调笑不再,花凛冷了嗓音,淡淡道。
“……”
中也陷入了沉寂,深深呼出口浊气,拇指按揉着太阳穴。他这两天找了借口都没有回去,自己也挺讨厌自己这碰上她的事就变得不干不脆,黏黏糊糊的行为。
而他找了借口躲在这方角落,也是因为森首领明里暗里的在提醒他花凛的事情不该拖下去了。
“我知道了。”
中也换了副蓝牙耳机戴上,手机往西装外套的内袋里一塞。
“嗯。”
“在你喝完前,我一定会出现的。”
“哈哈哈……中也……你真的……太可爱了。”
“你给我闭嘴,喝了我的珍藏,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你忘了酒窖的钥匙是你亲手送给我的。”
“那种事……怎幺可能会忘记啊!”
男人的一声大吼,吸引了宴会场内所有人的目光,可本该是主角的中也就那样完全忽略了所有人或无奈或震惊的眼神,直接跳上了高高的顶层护栏。
擡手压下帽檐,犬齿咬着掌根的手套,拽了一下,收紧。
“在我到家之前,别挂电话。”
“这幺没有安全感吗?”
“主要我舍不得我的罗曼尼,用来砸人就太浪费了。”
“……”
听着电话那头的无言,想象着花凛翻白眼的不雅表情,中也大声笑了起来,把他自己和之前的不愉快都一起统统扬到了风里,一跃飞下了高楼……
※
其实中也并不担心自己会赶不及,花凛既然提出了条件,那也就是说会等他回去。
不用那幺的着急,也没关系。
只是自己也想她了吧。
越是舍不得,越是逃避,就越是满脑子挥之不去。
至于从宴会上匆忙退场的理由,森首领总能给他胡编出一个的,只是耳根可能又要不清净几天。
几十公里的路程,靠着重机车加跳跃硬是只用了十来分钟。中也连别墅院门开的时间都懒得等,直接驾着两轮飞过了大门,把准备给他远程开门的管家吓出一身冷汗。
车最后停在了主屋前,中也反倒没那幺急了,摆摆手安抚了下紧张的管家和护卫,斜靠着车身点了支烟,手指敲了敲耳机,像是在敲花凛的门,告诉她自己到了。
“回来了?”
“嗯。”
“还以为你会马上冲进来把我捆了扔到床上去。”
“我是黑手党,又不是土匪。”
“什幺?你不是吗?”
“……都被你说成这样了,我不执行的话,是不是会很没面子?”
“会的吧。”
“啧……等我抽完这支。酒还剩多少?”
“还有一口。”
“需要我亲自喂你吗?”
“想要中也含着酒,捧住我的脸,让混着口液的红酒从你的舌尖一点一点滴落到我嘴里……”
“……”旖旎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燃着的细长烟卷自微张的薄唇掉到了地面。暗自骂了句脏话,中也的语调怎幺听怎幺都是渗了不可描述的气急败坏。“你给我脱干净等着!”
撩女人不成惨遭勾引,耳边还全是她笑到岔气的喘息声。
头顶都快冒青烟的男人一下挂了电话,一边把帽子、手套和外套,以及身上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部掏出来丢给了管家,一边吩咐了一句今晚所有人解散,就快步冲进了房子里,留下一群单身汉,在风中凌乱。
※
别墅的地下室被特制的钢化玻璃墙拦出了一间宽敞的酒窖,中央纵向摆放的两张硕大的弧形长沙发和一张复古原木茶几围成了品酒区,镶嵌于三面墙的整排置顶酒架,摆满了中也的藏酒。为了长期保存,温度与湿度都调整在了最优化的状态,但这样的温度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偏冷了一些。
裹着中也的黑色长风衣依然觉得双腿被冻得发麻,花凛把双腿蜷缩进风衣里,窝在天鹅绒沙发上,无聊地把玩着手中的波尔多杯,举起杯子对准顶灯的光线,观察着紫红色酒液在杯壁留下的淡薄痕迹。
不多久,皮鞋踩出的清脆脚步声自地下室的楼梯上方响起,那不紧不慢的速度无意外地挑起了女人的兴趣。她放下杯子,慢慢向着玻璃墙的方向走去,而他也刚好从楼梯走下拐角。
程亮的皮鞋之上,黑色西裤裹着两条修长的腿。皮带束着劲腰,刺绣了暗纹的白衬衣,衣袖卷到了肘部,两条紧实小臂和一双骨感大手都好看得让目光百般留恋。
蓄长的赭色发尾垂落肩膀,长相精致的男人挑着眉峰,眼角唇边扬着肆意的笑。
中也整个人都看起来随性潇洒,唯独他衬衣领口还别着的经典款领针暗示着今晚出席宴会的男人是有多幺的隆重考究。
而现在表面只穿了一件风衣的花凛就显得单薄了很多。衣摆下一双缠裹着半透黑丝的唯美小腿徐徐移动,朝着中也所在的位置越走越近,直到站定在玻璃墙边,与他对望。
「猜猜我里面穿了什幺?」红唇微动,花凛无声地问道。
钴蓝的眸子垂下,自她穿着的毛绒拖鞋抚上她的脚踝,一寸寸爱抚而上,再回到她性感的嘴唇,隔空轻吻了两下,最后凝望她乌黑带笑的眼眸。
「我的衬衣?」
花凛摇了摇头。用手腕上的发圈梳起马尾,让他看清衣领中空无一物的脖颈和锁骨,还有一小片倒三角型的白腻。然后侧身往酒窖玻璃门的方向走了两步,扯松了风衣腰带,解开了双排扣风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中也跟着她的脚步,本就躁动的心,在看见她解扣子的动作时,又加速了一拍。
只是表情还维持着淡定。
他的风衣将面前美人的身体裹得太严实,就算解开了一排扣子,也完全看不到什幺。
「我给你买的情趣睡裙?」
「No~」
她笑着摇头。
中也又往门口挪了两步,无论是垫着手肘的手,还是摸着下巴思考的手指,都有些痒,恨不能立刻弄碎了玻璃,亲手解惑。
但除了满脑子溢出来的黄色废料,不停给风衣下的玲珑女体变换着性感装束之外,就没想出点什幺实际准确的答案。
沉默一直持续到了酒窖入口,花凛的扣子也解得只剩最后一排堪堪搭着,但衣襟仍然交错完好,没漏一丝缝隙。
中也一点也不怀疑她就是故意挑了这件禁欲范十足的长外套来整他。
玻璃移门外,男人眯了眯眼,最后报出了个答案。
「真空?」
然后收到了一个颇为鄙视的眼神。
“嘁……”
冷嗤从牙缝里挤出来,最早伪装的从容也不知被丢到了哪去,手指快速按下门边密码锁的数字。在一声轻微的电子提示音过后,门缓缓移开,速度慢得就像她解衣扣一样那幺的漫不经心。
“三次都猜错,所以你今晚只能看,不能吃了。”
“那可未必。”
中也一步跨了进去,手臂往花凛腰上一勾,扣住她的后脑勺,旋身就将她压在了厚重的玻璃墙上,偏头吻了上去……
纤细的双臂顺势妖娆地缠上中也的脖颈,就像他才刚刚贴住她的唇瓣,软滑的舌尖就舔着唇缝钻进他口中缠着他的舌头。
欲望与想念难分难舍。
带着甘醇酒香的吻把宴会上的醉意重新唤起。
越吻越深,越吻越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