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越从梦魇中惊醒,锁链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声响。
她看着坐在桌上的子鄞,干涩的嗓子发出嘶哑的声音,“我问你,当年你来曲沃的时候说,你受人所托来看我,那个人是谁?”
子鄞倒水的手顿了顿,看向她,将手中的水递给桓越道:“我想,你已经知道了答案,不是吗?”
“是瑆儿吗?”
“然。”
桓越眼睛死死地盯着子鄞,“她承诺你什幺了?”
“你想知道哪一件。是她求我来看你的,还是求我留下来帮你的?”
“全部。”
子鄞笑起来,如春风拂面,这笑容却令桓越寒意阵阵,“当年我在郑国游历,瑆公主一人跑到寒舍寻我,也不知她怎幺知道我的行踪。
她半夜闯进我的房间,说有一事相求。那时,瑆公主全身脏乱,似受了不少苦。我见状便让人带她去洗浴。
之后,她找到我,道她身无长物,若我能相帮,望我不嫌弃她蒲柳之姿,愿做侍奉之事。
至于第二件事.......”
子鄞看着红了眼的桓越,“我并未想好。”
桓越嘶哑问道:“当时,你让瑆儿侍奉了?”
子鄞沉默须臾,看着桓越的眼睛缓缓道:“我并非乘人之危的小人。”
“你来曲沃那日呢?”桓越急切问道。
子鄞淡淡地看着桓越,平静的眼中起了波澜,“桓越,我一生求直,非戚戚小人。”
桓越面上羞愧,“是我小人之心了,瑆儿她......”桓越闭上眼,艰涩道:“瑆儿她性子纯真,若不是被我所累,她定能找到一个爱她护她之人,此生平安喜乐。那事之后,我就发下誓言要护她周全,不受这乱世纷扰。可我,仍是一个不称职的阿姐。子鄞,我并非疑你品行,我只是不想瑆儿再受到伤害.......”
子鄞轻叹,“我知晓。”她按了按桓越的肩,“上次我道,螣蛇有解了,如今时机已到,你好生歇息一个时辰。”
说罢,子鄞便转身朝门外走去,行至门口她垂眸,脑海中涌入几段记忆。
初见瑆儿那夜,瑆儿见她没有回应,便大起胆子走上前来,伏在她的身上。第一次感受着女子柔软的身体,子鄞僵着身子,愣神了半响。
怀中的少女散发着杜若的清香,眼中泪光闪烁,颤抖的手指暴露出她的害怕。
强迫自己做出委身一个陌生人的事情,却是为了她的姐姐。
子鄞瞧着这张纯静的脸颊,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种情绪,也许是疼惜罢。
她轻轻推开瑆姬,为她拉上了衣襟,只道自己会相帮的。
听见这话,少女的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容,绚丽惑人,说她真好。后来她到了曲沃城,在桓越的府邸,瑆儿她褪去了身上的衣物,说自己会兑现承诺的时候。
那一刻,她确实生出了情欲。少女青涩却也魅惑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中,清新的杜若香气缠绕在她身上,诱惑她想将瑆儿压在身下放肆地疼爱。
只是最后,理智到底战胜了欲望。
她与璆苏不同,她非神祇,在身体里存在的是赤珏的影子。自诞生以来,她就有着赤珏的记忆,同时她还负有一道使命。
一道并不需要完成的使命。子鄞嗤笑,就像是赤珏让她下界随意找的一个借口一般。
不需完成,子鄞便也不在意。为避免被身份束缚,她用秘术封印了金乌的力量。只是作为代价,便是失去太阳神裔东族的血脉之力。
分化成为羲旸君后,她便离开父族游历列国,她像是这个人间的旁观者,守着自己的规矩,看人们的喜怒哀乐。
直至她遇见瑆姬,才感受到了一种不一样的情绪。
是爱,也或许只是欲。
子鄞不想去分辨,徒增烦恼罢了。她只知道,瑆姬于她而言,是不一样的。
后来,不一样的人渐渐增多了。桓越、湵,还有那个存在使命中的人——璆苏。
她生出好奇之心。子鄞想,她好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人类。
对人类而言,神性不过就是七情六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