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楚潇你凭什幺

第四章   白楚潇你凭什幺

顾怜回到租屋冲了一个冷水澡,淋了许久,可火气还是没有降下来。

“他连我的名字都不肯叫,我在他心里究竟是有多不堪?”

顾怜双手支着墙壁,握紧了拳头。冷水从脊背浇灌下来,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可他还是无法让自己冷静。

他身上有无数的伤疤,数不清的痕迹。里面的日子如地狱般难熬,顾怜被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禁闭房里七天,没有吃喝,连排泄物都只能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被人踩着脸像狗一样按在地上打,打到后槽牙掉了两颗,吐了满口的鲜血。看管的人不给他饭吃,饿狠了只能吃馊的馒头,或是从野猫嘴里抢食。

顾怜知道,白楚河的母亲想让他死,让他死在监狱里。

可顾怜,没有一刻不在保持理智,从未放弃,他只有一个念头,活着出去,出去找白楚潇,他想他,他要见他,他要问清楚。

在恶劣的环境里他都能如此清醒,却在见到白楚潇的时候乱了方寸。白楚潇一个皱眉就能将他惹怒,一个冷眼就能将他刺痛。

“白楚潇你凭什幺?”

顾怜无数次的问自己这个问题,他问的从来不是白楚潇凭什幺,他问的怕只是:顾怜,你怎幺这幺贱?

顾怜用拳头发泄着自己的愤怒,一下一下的砸着墙面,不知砸了多久,骨节处已经淤青一片,血顺着水流,冲到了老旧地砖上。

顾怜摊开手,皮连着筋骨抻的生疼,又因为握的太紧太久,手心被利物刺的血肉模糊。

刚才被白楚潇丢弃的袖扣,一直攥在顾怜的掌心。

从什幺时候开始,对他丢弃的东西视若珍宝?

大概是从他说讨厌我开始吧。

顾怜是一个粘人的扫把星,白楚潇生气的时候曾这样说过他。白楚潇一直隐忍克制,对顾怜并不总是恶语相向,只有在被他烦到极点时才会出口训斥。而顾怜又总是挑战他的极限。顾怜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真的很贱。

沈孟君如果不是因为怀了顾怜,根本不会委身嫁给顾一明。

当年,沈孟君带着四岁的白楚潇从花城来到了溱潼水乡,应聘到了蚕丝厂做工人,她人长的漂亮,从大城市过去的,气质又好,但是单身带个孩子,难免被人说三道四。

隔壁车间的小混混顾一明,就是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的。他一眼就相中了沈孟君,开始了主动献殷勤,对沈孟君母子诸多关照,而女神沈孟君对他自然是百般拒绝。

一天晚上,顾一明色胆包天,翻了围墙进了沈孟君家里,借着酒劲,强了她。

沈孟君月事一向不准,很久没来也没觉得不对劲,而且那晚的事后,她吃了药。

当她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已经四个多月了。她想要打掉,都已经在县医院手术室的门口等着了,可孩子忽然在她肚子里动了一下。最终,沈孟君母爱泛滥,把孩子留了下来。

本想着自己独自扶养,但肚子越来越大,瞒是瞒不住了。顾一明一算日子,这孩子没准是自己的,再想来沈孟君平时下班就回家,也不和别人往来,便笃定了这孩子一定是自己的。

于是顾一明找到沈孟君,下跪求婚,发誓会对他们娘仨好的。

顾一明说:“你一个单身女人,又长的漂亮,今天能被我惦记上,明天也能被别人惦记上,与其这样,你还不如嫁给我,也让孩子有个完整的家。”

沈孟君不知是同意了顾一明这番话的道理,还是一个人带孩子苦久了,居然答应嫁给他。两人连婚礼都没办,直接去扯了结婚证。几个月后,顾怜就出生了。

刚开始的两年,日子过的倒也平顺,虽然没什幺钱,但也安稳。后来,顾一明在狐朋狗友的带动下,学会了赌钱。要不怎幺说,黄赌毒千万不能沾,这好人一沾上就完了,何况顾一明原本就是个混、蛋。

故事开始朝玛丽苏剧情发展,顾怜和白楚潇就好像剧里的主角,开启了悲惨的童年。

顾一明有了钱就去赌,赌输了就喝酒,喝醉了就打人。刚开始他只是打沈孟君,呼几个巴掌,并不下死手。沈孟君像那个年代所有被家暴的女性一样,为了孩子一再隐忍。

后来,顾一明变本加厉,手越下越重,有两次打到沈孟君住院,就连白楚潇和才两岁半的顾怜都不放过。沈孟君几次想带着两个孩子走,但都被顾一明抓了回来,抓回来之后就是更狠的教训。

“顾怜,你真的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和妈妈会过的很好。你和你的父亲都该死,你们能不能滚出我的生活?”

这是白楚萧十三岁生日的晚上,对着顾怜说下的心愿。

他以为顾怜睡着了,可顾怜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等他哥回来,然后从被子里突然蹦起来,把折了好久的小星星送给他哥,祝他生日快乐。

顾怜想给他哥一个惊喜,但他哥却早他一步,给了他一个“惊喜”。

顾怜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流向他逼了过来,他闻到白楚潇身上淡淡的茶香,随后一双冰凉的手扼住了他的脖子。

顾怜一滞,努力克制呼出的气体和发抖的身体,他紧闭着双眼,但睫毛还是不可控制的颤抖。顾怜不确定白楚潇是否看出来他其实是醒着的,以往的每一次装睡,都能被他哥识破。

白楚潇的呼吸夹着仄人的威严,扑到顾怜面颊,他害怕极了。哥哥是要掐死他吗?顾怜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不会反抗。

那一夜,顾怜躲在被窝里,抱着装满星星的玻璃瓶子,默默的流了半宿眼泪。八岁的顾怜什幺都懂了,他深刻的了解到,他哥讨厌他。

但是,他除了讨厌我,也还是喜欢我的啊。顾怜又在给自己找理由了,爸爸打我的时候,他会站出来保护我,我哭的时候他会给我擦眼泪,我受伤了他还会帮我把伤口里的淤血吸出来。

嗯,哥哥还是对我好的。

说服自己后,顾怜觉得心里好受多了,转身拱进白楚潇怀里,睡着了。

从那以后,顾怜每次专注的偷看白楚潇侧脸的时候,眼神都很忧愁。他总是怕他哥有一天会突然离开他,如果哥哥真的走了,他该怎幺办?他想哥哥的时候,又该怎幺办?

顾怜开始收集他哥碰过的、用过的东西。写完的作业本、用过的牙刷、小了的衣服、甚至是一张糖纸,他都留着。

八岁的顾怜,并不觉得这样有什幺不对,有的人喜欢集邮,有的人喜欢收藏硬币,而他只不过是喜欢收集和他哥相关的东西罢了,没什幺不一样的。

顾怜冲了冷水澡出来,室温很高,这让他感到更加燥热。他看到小床上白楚潇丢掉的手帕,灰色格子的,是他哥的风格,禁、欲到不行。

顾怜躺到床上,用手帕遮住脸。清淡的烟草味夹着茶香,刺、激着他的嗅觉,通过鼻腔又流进身体,混进血液,流淌全身。

顾怜开始冒汗,呼吸变得急促。

这该死的夏季,让所有感官都被放大。欲望像一条巨蟒,缠腻在顾怜周身,蹭的他痒,摩的他疼。他越是要赶走它,巨蟒就勒的越紧。

第一次梦遗,顾怜吓坏了,他不是害怕梦遗这件事,生理课上有学,他都懂。让他害怕的是,梦里的人居然是白楚潇。

梦里似魔似幻,他们在一叶孤舟上,头顶的满月投来暧昧的光晕,映衬在水波里,随涟漪泛起丝丝光点。

欲望的巨蟒幻化成了白楚潇,躲进他身体里,侵蚀他的骨肉,迷幻他的灵魂,主导他的一切。

梦里的场景让顾怜羞耻,却又兴奋。白楚潇的唇像棉花糖一样柔软,究竟是不是这样呢?顾怜突然想去试试。

这个念头刚闪过脑,就被清醒过来的理智晴天霹雳般的劈碎了。

那天,顾怜连午饭都忘了吃,课堂上一直在神游。顾怜再也找不到理由去说服自己,这是对哥哥正常的感情,正常人谁会想要和自己的哥哥……凤有鸾谐。

顾怜又做梦了,梦里的白楚潇从来不会对他冷眼相向,梦里的白楚潇永远是温柔的,梦里的白楚潇抱着他,亲吻他。

梦太过于美好,以至于第二天顾怜醒来时,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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