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顾临渊的窗口被人敲响。
“日你妈哪个死妈玩意啊...”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只见床头摆了一个朴素的小木盒。她愤怒之余也没放松警惕,先往外张望片刻,也没瞧见哪个形迹可疑的家伙,又把盒子放远了些,拿火炉里未烧尽的小树枝左戳戳右戳戳,也没见什幺古怪,她沉默片刻,拿指甲悄咪咪把盒盖撬开了一个小缝。
一根细嫩的蛇信轻盈地探出,扫了扫外界,然后被她残忍地揪住。
“...伏湛!”
盒盖被小黑蛇用头顶开,面对少女咬牙切齿的狰狞面目,它可怜巴巴地缩了缩头,然后沿着她的手指一圈圈缠上她的腕口,“你...你再睡会儿,我不打扰你了。”小蛇没有开口,但他的声音透过虚无的力量传到了她的耳朵里,顾临渊用指腹逗了逗小家伙,“你打算今天一天都待在我的手上?”
“嗯,这样能量消耗更少。”他闷闷地说。
顾临渊怎幺都不觉得这样的姿势会舒服,更何况她睡觉不安分,还会到处乱动,要是压到他那就完蛋了。
这样想来,她把蛇尾扒拉开,小蛇整一条被她倒提起来,然后轻手轻脚地盘在床头成了一个环,“好——啦!”她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昨晚你走得急,等我醒了我们理一理。”
小蛇的尾尖拍拍床单,“早安临渊,继续睡吧。”
等到顾临渊一觉睡到自然醒,她才得知那位伏湛大人清晨一早就走了,黑衣的手下牵走了他的马。这次是不告而别,王阿婆还有些担心,可她不过是个仰仗他支持的老媪罢了,哪怕担心也做不了什幺事,只能更勤快地打点好孩子们。
跟伏湛对完事情发生的不同视角,她穿好衣服出门,恰巧遇上同样往她的方向走的沈灼槐,小蛇缠在她的手腕上,被厚实宽大的衣袖遮挡,几乎看不出来。
“沈灼槐...你怎幺样了?伏湛没对你怎幺样吧?”一见到他,她第一件事便是迎了上去,一边故作关心地上下打量他,来瞧瞧哪里受了伤。她的行为让沈灼槐很是受用,他握住她的双肩稳住她的身体,微笑着说:“我没事...毕竟可以自愈,不过你...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顾临渊心头一震,她最怕的就是昨天和伏湛耳鬓厮磨的时间差被他发觉,难道他在目的达成后真的跑去她的房间看了一眼?!
“我...我胡乱跑出去,也不知到了哪里,总之四处逛了逛,等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便回去了。”她答道。
谁料下一秒,她被沈灼槐猛地搂入怀中,青年一下下拍打着她的背,温柔地安抚道:“以后别随便出去了,你要是乱跑很可能会遇到危险,我若是不在你的身边,出事了怎幺办?”
冰冷的蛇信子舔了舔她的腕口,似乎是在提醒她保持清醒。
她又怎幺可能被这种话给蛊到,只是顺着他说:“是啊...天太黑了,真的很危险,下次我不会这样做了...毕竟那时我太害怕了。”
沈灼槐点点头,尖锐的下巴硌得她肩窝生疼,“以后去哪里都跟我说一声,好吗?我可以保护好你。”
还未等她答应,他又自顾自地接了下去:“——伏湛今天走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我...我其实又想起了很多东西,还真是拜他所赐...”话已至此,他自嘲地笑了笑,“每次都是在我受伤的时候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好啦,反正都过去了,现在我们不都还是好好的嘛。”顾临渊连忙哄哄他。
“但是,”他话锋一转,面露些许疑色,“我能感受到这些记忆是被人强行塞进来的,仿佛它们本不属于我。”
顾临渊一愣,手腕上的小蛇也紧了紧身子。他们同时察觉到不对劲。
可惜还未等顾临渊问出来,遥遥地平线上已闪出一个他们熟悉的身影——秋吉几乎是撒开丫子狂奔过来,边跑边大喊:“不好了!荒河那边派使者过来了!”
顾临渊:?
她听王阿婆偶然提起过这种使者,无非是没钱了来搜刮民脂民膏的老狐狸,要幺便是奉皇上旨意执行任务的真使者,看秋吉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恐怕来的还是不一般的真使者。
“怎幺回事?慢慢说。”顾临渊绕开沈灼槐小跑几步迎上他,伸手替他顺了顺气。
秋吉大口呼吸了一会,这才擡起头,满眼都是不可置信:“是朝廷那边的人...还带了两三个道修,应该是附近静归墟的人...我已经和长庚说了,他会去带孩子们躲好,千万不能让道修们发现。”
顾临渊点点头,“辛苦了,伏湛大人不在,村子里的人族就只有我和王阿婆,不如让我也去搭把手吧,这样他们也不会过分为难阿婆。”
跟秋吉交代完事项,她正打算同沈灼槐打个招呼,谁知青年原本站立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她自然没空进一步照顾他的心情,稍微理了理衣领便打算往王阿婆的主屋去。
“且慢。”是伏湛的声音,“你之前是不是随身带了一套白色衣袍?”
白色...她回想了一下,似乎是沈灼槐帮她保留的包裹里有这样一件,不过已经在他受伤时权当绷带撕了一部分,也不知能不能继续穿。
“那是千华宗的道袍…静归墟是小宗,只要你穿上千华宗的道袍,哪怕是他们的宗主来也不敢随便动你。”伏湛补充道。
顾临渊拧了拧眉:“可我又不会那些法术,要是真的要证明...”
“别怕,”腕口探出一个小脑袋,朝她亲切地眨眨眼,“你要相信自己,相信我的能力。”
她哪里是不相信...她是不愿意他再继续这样消耗力量了...
——
作者嘚吧嘚:我其实也想养小黑蛇…斯哈斯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