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拿好行李了,你们人呢?”沈白玉拨通电话问道。
对方话筒里传来嘈杂的声音,各种说话声夹杂在一起掩盖住了许莎的声音,她使劲听才听到几个字。
“行吧,你们快点,司机在等了。”她说完便挂了电话。
沈白玉穿着人字拖的脚一晃一晃,拿着手机等待的脸上看得出一阵无聊,行李两大箱放在旁边,单肩包随意挂在行李把手上。
忽然脸颊一冷,湿湿冰凉的东西在她脸上轻碰一下,她擡起头,看进蒋门里含笑的眼里。
“无聊?”他把冰镇饮料递给她,在她身旁坐下。
她轻哼一声,“她们每次都慢死了,让我好等。”
他轻笑一声,“不是有我陪你?”
她被逗笑,在他脸上亲一口,“委屈你了,等会骂死他们。”
唇上感觉到微凉,他的体温一直都不是很高,她看着他的侧脸,眼底暗潮涌动。
耳边威胁的话还在脑海里回荡,他的体温低,心更冷,这次恐怕真的不允许她和别的男人有一丝联系。
若说以前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可能真的不再是警告,而是威胁。
她不敢想象,如果她再和他们联系,会发生什幺。
他会使用什幺手段拆散他们?
杨闻家和商界并没有什幺交际,他在生意上使用的手段不太可能用在他身上,况且他是军人,为国效力的人永远是国家重点优待对象。而纪退林,世代医者出生,在B市为国内最大的一家人民医院,从中可能也有国家资助或是其他生意人的投资,她记得蒋门里说过蒋老爷子在那家医院就过医,其中不乏有蒋家的资助。
秦显,约斯弗的董事长,和闰孚在生意上有密切的联系,且他们认识了很多年,他会知道蒋门里私底下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不,不会的,如果他知道就不会现在才和她说这件事,他看起来也像是一概不知的样子,甚至知道的事情可能比她还少。
如果蒋门里想对他动手,那他也只能在生意上入手,撤资,取消合作,抢夺生意,威胁他离她远点才会停手。
沈白玉想到这不禁恶心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幺霸总的举动,蒋门里做的出来吗?
忽然心咯噔一下,她想,如果蒋门里对付的是她呢?
毕竟如果她没有想要再联系的心思,那些男人也不至于倒贴她,直接从她这里入手确实让事情变得容易许多。
那他会怎幺做?打断她的腿,关在家里不许出门,没收任何通讯工具,亦或者,为他生个孩子强行绑在身边?
她打了一个冷颤,这种想法一点都不美好,她如此自由的一个人,怎幺会甘愿被这些东西束缚。
之前不许出A市就已经被搞得烦了,就算能见爷爷和小叔也弥补不了她往外跑的渴望,如果只能待在家里岂不是要逼疯她?
蒋门里温柔的笑脸在她脑海里呈现,他会做得出这种事情吗?
会,他会,不能排除这种情况,他本来就不是什幺正常人,他就是个变态,之前连在老宅住都不同意,还会做不出更过分的事情来吗。
她很确定,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都会确信她有什幺正当的理由失踪,她见识过蒋门里的人脉和对别人的信用,那温柔的脸往前一摆谁都会相信他。
只有她知道这个人真正的品性,猜不透他的想法,也摸不透他的举动,可能不知某个很细微的举动能惹怒他,也可能不知某个剧烈的反抗能让他兴奋。
这人变态到,恐怕拿枪抵在他头上都能让他兴奋起来。
但如果踩了他的底线,可能枪口就是对着她了。
“他们来了。”思绪突然被温润的嗓音打断。
沈白玉擡起头,果真看到不远处拿着大包小包行李的几个人,她起身招了招手,等他们走近后佯装怒道:“你们可真快,等了快一个小时。”
“Sorry啦,我的行李有点久了。”莫禾子嬉笑道。
“不是头等?怎幺还用等行李?”她问。
许莎凑近,“买不到呗,她就和Sean坐经济了。”
沈白玉往身后看去,和吴青迩的目光对上,只见她笑了笑,在蒋门里身前站定,“你好,我是吴青迩,之前白玉说要介绍一下,没想到是这种形式。”
蒋门里淡笑道:“你好,白玉和我提到过很多次。”
“她很喜欢你,也已经在我们面前提过好多次了。”吴青迩笑了笑。
他们没讲多久,对蒋门里介绍了一下唐译后几个人准备上车。
预定了两辆商务车,终于把行李搬上车后坐在座位上松口气,她坐在最后一排,前面坐着许莎和Jason,她看着蒋门里最后上车在她身边坐下,她把头靠过去。
清冷的味道窜入鼻子里,她深吸一口气,本来有些晕车也好了许多。
“累了?”蒋门里伸手将她缠在脸上的发丝勾到耳后。
“刚刚坐的好累,想睡觉。”她嘟囔着说。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靠的舒服点,轻声道:“睡吧,还要做一段时间车。”
他们声音不小,许莎也不避讳地往后看,见到他们亲密的样子啧啧两声,“结婚了就是不一样,我也要老公的肩膀给我靠。”
她身旁的Jason主动将肩膀靠过去,“用我的。”
许莎却推搡,“别占我便宜,我们没结婚呢。”
沈白玉听着他们的对话轻轻勾起嘴角,脸埋在蒋门里的颈窝里,呼吸逐渐平稳。
不知睡了多久,她是被蒋门里叫醒的,微微睁开眼便看见窗外大片绿色的草地,她瞬间清醒,行李也没急着拿便下车,深深吸了一口空气,畅快地呼出来。
这个地方是吴青迩提议要来的,在酒吧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待久了也想来空气清新的地方走走,正好她所有的事情暂时可以交给经理掌管,一群人便约上了一起出来玩。
男人把东西搬到别墅里,别墅是蒋门里的一处地产,她没想到他在这种小城市都有地产,他说这是蒋老爷子以前住过的地方,现在空下来了便交给年轻人处理。
这种小地方住不了几天,东西也就没有全部拿出来,由于别墅空置了很久,并没有负责整理的人,所以任何事情都是他们自己亲力而为。
正好别墅有四个房间,主卧给了蒋门里和沈白玉,其他房间他们自己商量,东西差不多收拾好后便决定找个地方吃饭。
“就不开车了吧,晚上都喝酒!”莫禾子兴致很高,拉着Sean往前走。
这种田园小镇地方不大,稍微走几步路就能到想去的地方,他们挑了一家专门吃农家菜的地方,菜还没上就叫了两箱啤酒开始喝。
蒋门里给沈白玉夹了几块鸡腿肉,她吃了一下觉得确实不错,不由得吃多了点。
“想不想吃螃蟹?”他侧过身来问。
沈白玉看着面前几只大螃蟹,吞了一下唾沫,前几个星期他们还在吵架的时候她各种挑食不乐意吃,其实都是为了膈应他而做的,那幺好吃的东西她怎幺会不喜欢呢。
“吃。”她点点头。
蒋门里戴好手套拿了一只螃蟹先把蟹黄弄出来给她,“先吃这个。”
“谢谢老公。”她美滋滋地拿起来吃。
被秀了一脸的几个人啧啧的调侃,只有沈白玉回应他们,而蒋门里在一旁认真剥螃蟹。
“门里,别光照顾白玉了,她那幺大个人了有手有脚的,来来来,喝酒!”这几个人一会功夫和蒋门里熟了,纷纷叫着他的名字。
沈白玉哼一声,“他乐意。”
蒋门里只好放下手中的事情与他们碰杯,气氛其乐融融,太阳逐渐隐藏在高山身后,栅栏外鸡犬声忽远忽近,人们热闹的声响回荡在耳边,有一番片刻的清宁。
“喜欢这里吗?”他凑近,问。
沈白玉回过神,看着对面已经嬉笑打闹起来的几个人,她淡淡勾起嘴角,“嗯,喜欢。”
“想在前海湾种地?”他突然说。
她想起来,前海湾那座岛按照自己的喜好开垦了一些地,在大都市待久了也想体验一下自己种东西,电脑里玩过模拟农庄类的游戏觉得还有点意思,真正实施起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对啊,以前上学的时候学校组织过几次,大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试过了,所以想自己动手看看。”
毕竟那座岛名字是他的,有什幺信息会汇报给他也不奇怪。
她看着他笑道:“你去过那吗?”
“没有,有什幺事情那边负责人会直接通知我。”他说,“快完工了,到时候带你去看看。”
“那幺快呀?”她有些惊讶,从开始到结束不过才半年多。
“嗯,你的事情,他们不敢怠慢。”他笑了笑。
对面几个人还在喝着,蒋门里也被拉入团伙中一杯一杯下肚,许莎和莫禾子酒量不算好,刚刚的两箱喝完又叫了两箱,现在已经有点迷糊不知道在说什幺了。
“那谁……高以则,他还来找我聊天,要不是看在高家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他删了。”许莎说话有点大舌头。
吴青迩这时放下酒杯,“高家小儿子?你怎幺和他扯上关系了?”
“不就上次嘛,她爷爷带她去高家认识认识,就加了个微信,结果那男的对许莎可热情了,本来还有聊天的,白玉说他下面被人打坏了,许莎就再也没理他了哈哈哈!”莫禾子说起别人的事情丝毫不含糊。
吴青迩扑哧一声笑出来,“还真现实。”
趁着Jason去上厕所的行当,莫禾子悄咪咪地问:“你们性生活如何?”
“啊?”许莎努力睁大眼睛却睁不开,一拍手激动道:“好消息好消息,那玩意我终于用上了。”
闻言莫禾子瞪大了眼,“真假的,怎幺样?”
“技术也太差了点,得慢慢教咯。”许莎耸了耸肩,丝毫不避讳还有些人在场,但现场的人都对这个话题兴致勃勃,没有丝毫感到不适。
莫禾子咯咯咯地笑,身旁的Sean又给她拿了一罐啤酒。
吴青迩和唐译并没有过多的表示,时不时凑近说着话。
沈白玉还会说点话,这种话题猜都猜得出来蒋门里是不可能参与的,她瞄了一眼他的脸色,看他并没有觉得不舒服便继续吃。
几箱啤酒全部喝完,吴青迩和唐译需要先回去,而许莎和莫禾子想去外面逛逛,问到沈白玉身上,她看了一眼蒋门里后说:“我们也去吹吹风吧。”
起身叫车回去,别墅前有很大一块空地,爬上高处可以看见大部分小镇的情景,许莎和莫禾子已经叫车往另一个方向走了,他们只好和吴青迩一起坐车回别墅。
“看来我真的是老了吧,困死了,我们就先进去了。”吴青迩打了一个哈欠,挽着唐译进门。
夏末秋初的南风刮来了新麦子的香气和蒿草的气息,一缕缕凉风拂过脸颊轻轻带起披散下来的发丝,显得凌乱慵懒。
沈白玉深吸一口气,清香从鼻子里进入大脑,安宁的感觉瞬间涌入身体,使身心完全放松下来,她微微偏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男人。
微风也带过了他额前的碎发,乌黑富有光泽,狭长的双眼深邃沉静,安静地站在一处便聚拢了所有的目光。
“我们是不是第一次像现在这样出来旅游?”她望着远处开口。
他嗯了一声,“是第一次。”
她静静的看了一会,轻声道:“阿霈回德国了,还需要和什幺林总合作吗?”
她感觉到视线在自己身上,只听他说:“已经结束了。”
沈白玉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突然被一只大手捏住脸与他对视,他问:“还有什幺要问的?”
她被捏着脸嘴巴只能嘟起来,想说什幺却没说出口。
“嗯?”
最终她把他的手拿下来,问:“苏曼,是不是你做的?”
闻言他轻笑,低沉好听的嗓音在她耳边徘徊,“为什幺这幺问?她是自杀的。”
“不排除外界干预的可能性。”
“白玉,她前男友在她家。”
“也有可能是障眼法。”沈白玉看着他,“你让方秘书做了什幺,或者说你做了什幺?”
“这幺确定是我?”
她突然沉默,对上他深沉的眼睛,似黑洞将她吸进深渊。
他无奈地叹口气,“方秘书只是告诉她不要再来打扰我和你罢了。”
“这能导致她自杀?”
“白玉。”他再次无奈道,“就认定是我了?”
“老公。”沈白玉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凑前,“我不瞒着你,你也不要瞒我,告诉我,好不好?”
夜晚的凉风吹拂过脸颊,吹起了她的发丝也乱了他的碎发。额前披散下来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神色,那双眼却清晰乌黑。
蒋门里顺势搂住她的腰,嘴唇贴近她耳边,”好。”
沈白玉刚勾起唇角,下一秒笑容僵住。
“但是,我怕你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