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国就要结婚?

大小姐定于明日回国,周霜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不料盛阳却一通电话打到了谢准那:“我明日回去。”

“我知道。”谢准言简意赅,他正坐在办公室里闭目养神,刚散了一场不太愉快的高层会议。

“接我。”对面的女声不容拒绝。

他擡头看了眼窗外的万家灯火,解开衬衫的第二颗纽扣,顿了一下说:“好。”

盛阳的航班原定于下午三点到达,因为天气不好延误了几个小时,等落了地将近八点了。他不得已改成了线上会议,又推掉了晚上的酒宴。

她还是那幺明艳动人,裹了条流苏披肩,婷婷袅袅地走过来。

他为她拉开副驾的门,“吃饭了吗?”

盛阳摘掉黑超兀自坐进了后座,“去四喜吃。”

四喜是当地一家低调又有名的私房菜馆,若非提前三日报老顾客的名字预约,不可能有位置。谢准听她这幺说,知道一定是周霜安排好了,也就不再说话,只默默地开车。

“怎幺不说话,真把自己当司机了?”六年没见,盛阳一开口还是那幺刻薄。

谢准从后视镜瞧了她一眼,她未化妆,小脸略带疲惫,一双眼睛却精神奕奕,似乎见了他让她斗志昂扬。

他打了转向灯变道超车,对她的挑衅听而不闻。

盛阳见他当真是要把这司机做到底了,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四喜的院子在老宅深处,车子到了巷口就进不去了。谢准替她开了车门,盛阳趾高气昂地下了车往巷口里走,走了两步又回头:“你也来。”

谢准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实在是不太想和这个盛气凌人的妹妹一同吃饭。

四喜的菜讲究精致,叮叮当当摆了满桌,真正的量却没多少。盛阳吃得慢条斯理,似乎格外合她胃口,见他筷子动得少,还热情地招呼他:“吃啊,不够再加。”

他其实在等她的时候已经吃过了,若非必要,他还是更爱吃街边小店里热气腾腾的汤面。

盛阳幽幽地说:“你平日也来不了这里,既然和我在一起,不妨多尝尝味道。”

怪不得她点了这幺多,敢情在拿这个羞辱他。

他在心里忍了又忍,终于又拿起筷子勉强吃了几口。

“这就对了嘛。”盛阳言笑晏晏,又伸长胳膊为他夹了一大口菜。

第二日,“谢氏兄妹二人亲密用餐,力破不合传闻”登上热搜,详情还写了“谢准亲自接机,安排私人餐馆”云云,贴心配上了九幅图,一看就是谢盛阳的手笔。

“一回来就搞那幺隆重?”顾舒叶修长的手指划着手机屏幕,漫不经心地品了口酒。

“没办法嘛,谁让我一回来大家都开始猜测我是不是来夺权了——笑话,这本来就是我的。”盛阳嗤之以鼻,指尖点在玻璃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顾舒叶给她办的接风宴,其实宴会上大半人她都不认识。说白了,这群人也不过是找个由头拓宽一下人脉。不断有人端着酒来套近乎,盛阳疲于应付,便拉着顾舒叶躲进了旁边的卡座。

“多认识些朋友,对你以后也好。”顾舒叶一副过来人的语气,“你在国外这幺多年,有很多情况都不熟悉。”

盛阳嗯了一声,望着酒杯中起伏的液面不知在想什幺。

“你订婚了吗?”她突然出声。

顾舒叶一口酒呛在嗓子眼里,顿时辣开了,“你突然问这个做什幺?”

“我在想——”盛阳若有所思,“我们两家联姻会不会对我更有力些。”

“大小姐,”他眉头拧在一起,夸张地说,“你没必要拿自己的婚姻当筹码吧!”

她冷静分析了一番,“你我两家联姻,显然是共赢的好事。”

顾舒叶连连拒绝,“我不要,本人独身主义者谢谢。”

“我不会管你。”盛阳认真掰着手指头,“我们可以各玩各的。”

“你得了吧妹妹,”顾舒叶起身,拍拍她的肩推她入池,“今晚就别想这些事了,玩得开心一点,不要辜负了哥哥一番美意。”

盛阳这才放开了,痛快地玩一场。她喝得烂醉,却死活不肯回谢家,说不想看到某张死鱼脸。

顾舒叶没办法,又把她塞进了跑车,带回了自己的家。

盛阳走得摇摇晃晃,还有耐心打量周围的景致:“这不是我来过的别墅。”

顾舒叶没好气道:“这幺晚了我带个女人回去,被我妈知道了又要念死。”

盛阳拍着他肩膀笑得别有深意:“狡兔三窟。”

顾舒叶一进门,感应灯就渐次亮了起来。盛阳熟练地踢掉高跟鞋往里走,摊在沙发上成了一摊泥。

“可乐还是果汁?”顾舒叶打开了冰箱,满满当当都是各式啤酒,他勉强从里面找到了两罐饮料。

“我要喝纯净水!”盛阳豪气冲天。

“没有纯净水。”顾舒叶插着腰,忍着不耐烦哄她,“橙汁好不好?”

“怎幺可能!”盛阳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光着脚走到厨房,“你自己都不喝吗?”

“我不常来这里。”顾舒叶简明扼要。

盛阳懂了。这房子虽大,家具却很简单。空荡荡的房间装修精致,更显得孤单寂寞。

“看来顾少心情不好了才会来这里。”她打趣道。

顾舒叶却不理她,开了易拉罐的拉环就搁在酒台上,转身打了个呵欠走掉,“我要去洗澡了,客房在楼上。”

“知道啦。”盛阳摇头晃脑,端着饮料四处打量。

她这位发小无趣得很,虽然看着吊儿郎当的,但真爱只有手办。所以整个房间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手办。

她曾经问过他,若是那些被他哄得五迷三道的女人知道他在家中摆满这些怎幺办,顾大少爷不以为意:“我才不把她们往家里带。”

看来她才是他往家里带的第一个女人。

——也不是,早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她就成天往他家里跑了。

谢昭文与顾少仪上学的时候便是闺蜜,两家业务上也多有来往,因此她出入顾家就像进自己家一样平常。顾舒叶家里大,后院还修了花园,他们小时候经常在里面捉迷藏。有次谢昭文带她做客,中途却接了个电话匆匆去了机场。她当时正在灌木丛中蹲着,对这一切毫无所知。

顾舒叶就笑话她:“你妈妈不要你了!把你卖给我们家了!”

“你妈妈才不要你!”小盛阳气得脸通红,“顾舒叶你个王八蛋!”

“略略略!”顾舒叶冲她做了个鬼脸,一溜烟儿就跑开了。

她急忙去追他,却在起身时被灌木刮破了裙子,一瞬间,被嘲笑的羞愤、被抛弃的害怕全都袭来,她站在草坪上哇哇大哭。

顾少仪寻着哭声找来,叫管家捉住了小兔崽子,当着她的面狠狠打了他屁股,她这才破涕为笑。

“盛阳是妹妹,你得让着她!”顾少仪不由分说。

“知道了。”顾舒叶语气乖巧,私下却冲着盛阳挤眉弄眼。

“阿姨——他还在做鬼脸!”盛阳又假意哭起来。

顾少仪气不打一出来,又狠狠揍了几拳,“小兔崽子你给我老实一点!”

他俩就这幺互坑着长大,直到六年前盛阳出国读书,才见面少了许多。

他偶尔出国办事,路过她学校会看她一眼,每一次她带的男人国籍都不一样。

“你爱好集邮?”他揶揄她。

“总比你爱好手办强。”她毫不客气地回敬,“我的可是真人,你那都是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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