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被问话略略噎了一下,见周宜一直注视着自己,没有要转移话头的意思,于是叹了口气,带着她往室内走。
“我……”
“停一下,”周宜打断了他的话,“你先告诉我,你的身份暴露会给你带来危险吗?”
她的模样过于严肃,陆铭缓缓摇了摇头:“不会,没有危险,但是……我猜你不会很喜欢。”
“也就是说,你真的不是天师?”
“我是,”陆铭和她回到了贺礼棋替他们准备好的临时客房,在门口与周宜站着说话,“我问你接纳狼人、教你的秘术也是真的。”
“所以你究竟是什幺?”
青年轻捏上周宜的食指,触碰到自己的额心,冰凉的触感从他额头处蔓延。在周宜手指点触的位置,有一点浅浅的朱砂红痣显露,他的黑发褪色一般从黑色褪成了雪白长发,一对长而透明的鹿角从额上长出,白大褂随着周身萦绕的气流飘动,当真被他穿出道袍的风韵,灵动飘逸。
陆铭的睫毛眉毛都像是挂满了一层薄薄的霜,唇微微抿起来,松开了周宜的手指:“在兽人之外,除了像你这样的……“加速器”,也有需要监督他们进修的‘考官’,这些人在东方被称为‘无量’,西方则称为‘无定’。”
“那你是……?”周宜还沉浸在白发银瞳的震惊之中,她收回手,看着眼前不似往常的谪仙,说不出是震惊还是困惑。
一身白衣的陆铭看着比在月光下更脆弱,像是梅花上一小堆积雪、又或者是琉璃雕刻的云烟。周宜经不住这种别离伤感,伸手握住了陆铭垂下的衣袖。
“五苦八难,七祖升迁,永离殃缠,魂度朱陵,受炼更生。是谓无量,普度无穷。”他垂下眼来轻轻开口,眼角的泪痣在雪白的肌肤上愈发明显,像是一滴泪长长久久凿在这里。
明明是向自己解释,但又像是在告别,他的鹿角长而纤细,像是冰玉,也像水晶。
周宜松开了手,咳嗽一声整理好一团乱麻样的心绪,努力让自己平复下心情,装出一副凶狠的表情:“去去去,你再念我要掏出我的马哲书和你斗法了!”
陆铭弯了下嘴角,低下头,让周宜尽可能细致地观察着自己的鹿角:“因为不够……所以我担心你不喜欢。”
“不够什幺?”周宜没听清他中间说什幺,追问了一句。
“不够……毛绒绒,不能满足你的喜好。”他放慢了语速,依旧弯着眼眸。长长的鹿角停在周宜眼前,女人试探着用手摸了摸,冰冷坚硬又光滑的触感从手心传来,她的手心温热,在夏天握住一支鹿角,就像是握住了一枚冰棍。
“谁允许你假定我的喜好了?”周宜的手向下摸,摸到鹿角根部,用手指圈住撸动了两下,如愿看到陆铭身体微微的震颤。他实在是过于白皙了,一点点红潮落在陆铭脸上都会晕出一片淡红来。
“一一”,陆铭打了个哆嗦,伸手握住了她的指头,“不要乱摸。”
“是吗?”周宜轻轻摩挲着鹿角,“陆铭哥哥,你怎幺能假定我喜欢什幺,不喜欢什幺呢?”
客房门被推开,周宜揽着陆铭的腰走了进去,在陆铭被白大褂遮盖的腰下,有一小簇尾巴正乱颤着。
周宜把脸埋进陆铭的胸前,吸了一口薄薄的凉意:“我喜欢的从来是我自己来决定的。”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陆铭眉心朱砂似血般浓烈,他伸手将医生拥入怀里:“好,是你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