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器之道,会是怎样的一条道呢?

如果是很多年以后的修士,会回答:这是一条将物质钻研到极致的艰苦之道。

而对于现在的向清茗和白晴方而言——

是爆炸之道。

“砰!!!”

“小心!!”

白晴方飞快地挥出一道剑气击向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可惜只挡住了大半部分,他们还是被掀翻在地。

一阵烟雾过后,两人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面面相觑。

向清茗顶着烟熏妆,头上竖着开了花的刘海,平静地宣布场况:“第七十四次,仍然爆炸。”

白晴方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他早就不穿浅色系了,这会儿一身耐脏的黑衣和他被炸得打了卷的长毛也称得上是一句相得益彰。

他先站起身,冲着她伸出一只蘸满了灰尘的手,而向清茗居然也毫无芥蒂地把自己的黑手握了上去,被他拉了起来。

两个曾经的洁癖,如今都沦落到了同样的境地。他们一句话都没说,一个清洁咒也没施,只是直勾勾地看向前方的爆炸物。

被炸得黢黑的地面上,有一片紫色的方形碎片,微微变形的表面上刻着金色的符文,此刻正冒着白烟。

向清茗快步走过去把它捡起来,吹了吹它表面上的灰,眼神明亮地检查着这道符文。

她一丝不苟的视线在这纹路的每一寸上打量着,终于,给她看到了一处几乎微不可见的黯淡。她冲白晴方摆了摆手。

白晴方拿过来纸笔,记录下她的分析。

这碎片本身是白晴方做出来的可以收纳一定量灵气的简易储灵器,而向清茗则负责用符文扩大它的储存能力。

可明明是性质最柔和稳定的两种物质,结合起来也如此困难。

普普通通的灵器和灵符,经他们的妙手改造后,变成了杀伤力强大的爆破工具。

二人:……这究竟是为什幺。

在第一百次融合失败爆炸后,趴在地上的向清茗提出:“不如我们换个方向,干脆将它做成炸弹算了。”

白晴方贴在墙上举手赞同:“行。”

在之后的两三年间,两个疯子通过锲而不舍的尝试,终于炸塌了半座山头,而始作俑者不过是一枚半个巴掌大的扁扁的小方块。

向清茗坐在摇摇晃晃的小舟上,平静地注视着那座被炸出了一个豁的山。这倒霉蛋杵在这一圈青山里就像在一排整齐的大白牙中单单挤出来了半颗龋齿一样突兀。

这个作品算是完成了,虽然和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完全背道而驰,但是也让他们发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她将手里的紫色薄片往空中一抛,看着它在空中翻转了几圈,被阳光照得一闪一闪,她伸出手要去接,却在中途被另一个人截走。

她看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薄片,然后垂落了他的身侧。

白晴方今天难得的重新换回了浅色系的衣服,白色打底,青色渐变,头发也变回正常的柔顺模样了。他坐到了向清茗的身旁。

向清茗拨开被湖风吹到自己脸上的头发,她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说:“惰性灵材的反转规律,我暂时推演出了十二条,放在你家客厅桌子上了。你这是看完了?”

他点点头,然后拿出来了一沓纸,递给她说:“看完了。这是我写的,活性灵材,十一条,看看。”

她接了过来,却没有翻开,讲究地说:“大太阳下看书不好。”其实她有些累,今天来湖上只想单纯吹吹风。

白晴方当即贴心地摸出来一把特制的遮阳伞,罩在他俩头上。

向清茗干巴巴道:“……谢了。”别人都送上门来了她总不好意思当面摸鱼。撑,就死撑。

虽然说符道和器道的本质都是对灵力进行建模,可是将它们结合起来之后,一切特性都会被逆转。

不仅是灵材,符文也是如此。

他们通过无数次的实验,得出了这一结论,接着开始顺藤摸瓜,开始总结符器中灵力转化的规律。

但是,可不只是要做炸弹啊。向清茗翻看着他写的材料,心想。

有了第一枚符器作引,他们终于摸到了这条未知道路的第一级台阶,而剩下的,只需要不断向上攀登即可。

……

在接下来的十二年间,有路过她的领地的焰回宗老弟子,时常会停在空中摸不着头脑地看这一片奇怪的风景。

这里围成圈的八座山,以前应当是一般高,山上的植被也应是差不多的品种。

可现在,变成了两座一样高的山凑一起,其他六座却变成了参差不齐的奇怪模样,而山的颜色,有的还是一山苍绿,有的却变成了一山白,还有的变成黄红相间的。

为什幺呢?老弟子们又摸不着头脑地离开了。

——因为有两个在天才和疯子之间来回摇摆的人住在这里。

*

在一个月光倾泻满园的静谧夜间。

向清茗一脸疲倦地倒在躺椅上,橘黄色的灯光没过了她的半个身子,她的五官虽是清冷的,此时被暖光一打,却也变得柔和了起来。她闭目养神,乌黑的睫毛在她白皙的脸上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

白晴方把盛着花茶的杯子放在了躺椅旁的小桌上。然后走到了她的身后,给她捏肩膀。

他手法娴熟,力度适中,她舒服地打了个哈欠。

懒洋洋的声音从他的身前传来:“头发掉到我脸上了。”

他挑挑眉,问她:“你的手呢?”

向清茗双手交握,搭在自己的腹部,她大言不惭道:“被铐住了。”       白晴方的心里又长出来个想法,他默默地把它摘了下来,记在脑中。

他微笑着伸出手,捞起乌发,小指间还在她的脸颊上“不经意”地划过。

突然的接触让向清茗微微擡起眼睛,可她没有责怪他,而是无奈地擡了擡嘴角,然后轻轻地说:“我最近搞出来了个新东西。”

言罢,也不等他问,便随意地在椅子上撑起手腕,在空中用灵气画出了一道细长的白色符文。

指尖抽离之时,符文融为一体,拧出了一条细细的青色软绳。软绳一擡头,把毫无反抗之意的人松松地捆了一圈,最后打了个蝴蝶结。

他胳膊的上半部分被捆住,小臂只好维持着搭在她肩膀上的姿势不动了。

白晴方笑着问:“这不是我那条自己炼的绳子吗,你什幺时候把它拿去研究了?”

她言简意赅说:“上次在床上时多看了会儿。下来试着复刻了一下。”

她慢慢坐了起来,在穿上拖鞋后又伸了个懒腰,迈着散漫的步伐绕到他的身后,像个无脊椎动物一样趴在他身上,双手交握于他的腰部。

虽然做着这幺暧昧的动作的人是她,可她一开口却说出了这幺一句话:“我有记日子……两个月的周期又到了。你今晚正该在毒发中吧。”

白晴方小幅度地回了个头,在温暖的橙光中,他的侧脸似乎都在微微发着光。

碧眼中流淌着不明的情感,他仍是微笑着点点头,“嗯”了一声。

她就伸手去扒他的衣服。

……

三年前,向清茗成功地结出了元婴。而不知是不是她渡雷劫时的灵气冲击太大,她把白晴方的元婴劫也给引来了。

之后在两个宗门之间闹出的各种鸡飞狗跳之事暂且略过。

那天,她自然是顺顺利利地先行完成了结婴的任务。

她的脸上带着些外露的喜悦,飞到白晴方的小屋查看他的情况。

好歹这幺多年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幺时候起开始习惯他的油嘴滑舌的,虽然她经常想掐死这个合作者,但在现在的要紧关头,她还是要盯着他不出岔子的。

毕竟人要是没了,她这符器之道估计也走不下去了啊,上哪儿再找这幺一个脑子好用思路合拍的。

可甫一落地,她就敏锐的察觉到这里的灵气气场不对,满含着急躁,空气中一片炙热。

她惊愕地看向他的位置,发现他的脸上一片嫣红,挂着汗珠,衣袂翻飞间,裸露出的肌肤都泛着粉。

向清茗也是见识过的人了,她当即就明白了白晴方是个什幺情况。

“为什幺会这样?我去找我们丹峰的长老来!”她急切地对他说,就要离开。

“不用……茗茗……这病是治不好的。”他却蹙着眉对她传音,语气虚弱。

向清茗硬生生地停在了他家门口,转过头去,神色凝重。

“我的这个……姑且称之为情毒吧。是自我刚从槐树里苏醒之时就有的症状,你以前遇到我的那次……也正是我的发作之时。”

“以前修为低的时候,这毒发作的频率高,后来随着修为的增长,便也压制了下去,可惜今日……估计是因为恰好你在我身边渡劫的缘故吧……”

他们在合作的时候,偶尔也会聊聊天,白晴方就与她聊过对自己物种的猜想,因此向清茗自然是知道他并非槐树妖,而是恰好在槐树内苏醒的另一种生物之事的。

听完他的话,她明明刚受过一次雷劈,这会儿心头上却仿佛又被劈了一次。

因为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她刚结丹的时候,她参加的那场庆祝聚会。

宓晓昙为她带来了靖崔真人的礼物,她好奇地当场打开储物袋,发现是一整瓶名为“改良版映春丹”的培植灵丹。附的小纸条上还写了句奇怪的话:

“徒儿眼力不佳,希望没有给你带来困扰,故以此丹聊表歉意,祝你修为扶摇直上。”

当时没在意,还以为靖崔真人是在说宓晓昙粗心大意。

她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白晴方,向来充满了自信和冷静的眸中,此刻却翻滚着强烈的不安和愧疚。

映春丹。

徒儿眼力不佳。

那名擦肩而过的妖娆女子。

那颗被她投入碗中制成“营养液”的,名为唤春丹的粉色药丸……

毫无疑问,白晴方体内的情毒,正是她亲手种下。而现在,这毒将要了他的性命。

她身形微颤地走向前去,不顾白晴方不赞同的呼喊。

元婴期的修士,怎幺会被金丹修士的气场所割伤?更何况是她。她毫发无损地来到他的身前,蹲下身子,迷茫地看着眼前男子痛苦的模样。

她开口问他,声音干涩:“那我该怎幺办……才能暂时消除你的痛苦?”

可不等他回答,她就立刻自己给出了答案。

她突然解除了僵硬的动作,急切地从一个储物袋里翻出来一张毯子,铺在他们的身边,然后近乎粗鲁地把他推倒在了毛茸茸的毯子上。

白晴方震惊地看着她,被欲望所污染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蹙起长眉,喘着气反对她:“不……茗茗……我不想这样跟你……唔啊……!”

她听不见他说什幺,手中变出翠绿的藤蔓,绑住他的手腕,又用灵气做成镣铐,把他的双脚固定在毯子上。

向清茗红着眼眶,像是赎罪一样地,在肆虐的灵气风暴中,连衣服都没脱掉几件,就用自己的身体吞入了他的性器。

她一边重复地说着“对不起”,“再忍耐一下”,“我之后会给你解释一切”,一边在他身上上下起伏着。

……

最后,这场混乱的性爱在一人的啜泣声和另一人压抑的呻吟声中结束了。

白晴方当然是有惊无险的渡过了难关。

清理干净了的向清茗,站在地上,用目光迎接挨完了雷劫的他飞下来。

她的眉梢还带着些未尽的余韵,可浑身上下却紧绷着。在混乱的思绪中,一个问题叩击着她的心门:她为什幺会这幺激动?

一片阴影罩在了她的身上。

白晴方温柔地抱住她,宽大的衣袖拢住她的,俯在她耳边,用能感化世间一切存在的声音告诉她:“都过去了,我不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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