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太妃听罢鹤姬、崔芹的哀肯,觉出事有蹊跷,思量毕,手书一笺与萧皇后,命崔芹呈送。
太妃为帝室元老,威望甚隆,虽只是建议萧皇后将阿姁赐与千岁为美人,萧皇后却不敢不照办的。
阿姁屡屡在天子跟前大放当皇后、生太子一类的厥词,也令萧皇后惊觉,阿姁难以操控,其实比竞仪公主更危险。
与太妃迎晖院女史同去薄室取阿姁的,还有一名女医。她也如太妃所预料的那样,诊出了阿姁近四月的、岌岌可危的身孕。
阿姁见到千岁,唤声阿兄,并无特别的欢喜。惟撩起衫角,给他看背上的伤痕。
苍白的皮肤,像薄绸蒙在骨架上,肋骨的形状清晰可辨,其上青紫斑驳。
千岁色变,转首问薄室令,“是你们所笞?”
薄室令做到薄室令,当然也是硬骨头,从容答:“姬娘太不驯,蔑视规条,迫使我们不得不动用刑戒。”
千岁追问:“用刑前,可曾请示过皇后?”
薄室令答:“皇后令曰照规矩来。”
千岁又问阿姁:“还有谁伤害过你?”
阿姁盘坐草席上,仰首看他半晌,唇角缓缓牵起,形成一个讥诮的微笑,“没有了。”她拍拍肚皮,“这是你的血胤。”
千岁轻轻抱她起来,“我们回家去。”
半途,牛车与萧皇后的步辇迎面相逢。
千岁在车上一揖,即命御夫前行。
如此冷淡。
她已失去了他的尊重和信任。她的品格千疮百孔,岂止是他以为的嫉妒。她深深哀悼,却无意解释和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