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八百两!”
“——三千八百两一次!”
“三千八百零五两。”
“——三千八百零五两一次!”
“……四千两。”
“——四千两一次!”
“四千零五两。”
“——四千零五两一次!”
“四千二百两!”
“——四千二百两一次!”
……
京城不在乎二相之争的纨绔也就这幺多,价位擡到三千两的时候就已经只剩了三个人竞价——准确地说是四个人,因为还有一个始终在暗处不曾举牌、却笃定要带走这对双子的香遇。
这三人,香遇只认出了一个:算来也是她表妹,血缘关系还不太远的那种——老恩泽候的幺曾孙女,诸舸诸宣洺——就是那位每次加价都比之前加二百两的二货。
步望彬也认出一个:“每次都要凑整的那个,是那个……甄娘子吧?”
香遇没什幺印象,迟疑道:“……忘弗居士甄子慎?”
步望彬道:“正是。她娘是这一代琅琊书院的院长,她文采亦是不俗,在许多大书局都有入股,虽不曾入仕,身家名声却是极丰的。”
香遇点一点头:“这第三人,倒是有些神神秘秘。”
步望彬冲她飞个媚眼,漫不经心道:“王娘还是来得少,来这暮暮楼的人,神神道道的可多了。”她伸了个懒腰:“咱们这种闲职言官是不怎幺管,那些正经干活的,有几个敢明目张胆现身的?遮遮掩掩是常事,不足为奇。”
香遇饶有兴致道:“可这人每次擡价只擡五两——羡涵,你是常客,往常可曾见过这号人物?”
步望彬卡了壳,她想了想:“好像……不曾。便是暮暮楼新找的托,也不能这幺恶心人吧?”
香遇不再点评,摸了摸下巴:“……有趣。”
又过了好一阵,价格被甄子慎叫到八千两,不明身份的五两君终于退出了竞争。
诸舸也显出几分吃力——步望彬奇道:“我同她岁数差的远,不曾熟络,竟不知恩泽候家底竟有这幺厚?”
香遇幸灾乐祸道:“羡涵不知,我这位诸表妹最是少年意气受不得激,眼下怕是已经被这两个给擡起来了——喏,这不,估计八成打肿脸充胖子呢。回去少不得要吃一顿竹笋炒肉咯。”
步望彬不知她要争,还当她只是看戏:“依殿下之见,今晚这价能擡到多少?”
香遇琢磨了一下自个儿的私用,也难免有几分肉疼:“万把两,应该能打住……吧?”
几句话的功夫,价格已经喊破一万两——诸舸还未成年,今年不过十五,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一万二百两!”
“一万二百两一次!”
“一万二百两两次!”
“……”甄子慎到底还是民身,终于顶不住陷入沉默。
就在众人以为诸舸就要抱得美人归的时候,香遇终于开口了——
“一万五千两。”迎着步望彬诧异的眼神,她笑吟吟道。
刹那间,整座暮暮楼一片寂静——举座皆惊。
诸舸座位正在香遇楼上,小姑娘猛地探出身低头瞪她——香遇上次见她还是四五年前,她年纪尚小,记不得也是正常:“你谁啊你!”
香遇十分好脾气地教育她:“我是你姐。诸宣洺,一万二百两?你娘知道你烧这幺多钱玩男人幺?”
“……”诸舸蒙了,头脑渐渐冷了一点,却仍不服输,“你先前怎幺不叫价!”
香遇善解人意道:“我若一早叫价,你当了裙子出两万两?”
诸舸僵了一下,小孩脸皮嫩面子上挂不住,恼羞起来一手挽着栏杆就翻身跳下来,红裙飞扬、身姿在空中划出的弧度矫健漂亮如赤兔马——只是一落地便擡手向香遇攻来:“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腰!跟我过几招,你赢了我就服你!”
香遇一个矮身躲开,长腿一扬一勾,迅速和她过起招,嘴上甚至仍带了几分笑意:“好妹妹,急什幺?赢不赢我都是你姐!”
步望彬匆忙上前两步想拦开两位小祖宗,却被香遇一个闪身揽到一旁——她还抽空拍拍肩安抚她:“羡涵别担心,我没事——”
诸舸被她躲开,连忙刹住车,一个转身又攻过来,飞腿直踢香遇下盘——香遇到底丧母时尚且年少,大长公主一介夫道人家,教她文治尚且够用,武功就确实弱了些——她一时难敌诸舸飞速袭来的下路,双臂一撑,就着身后的镂空圈椅一个腾空、后空翻到后面的桌子上,又两脚轻点跃下去——足尖刚巧点在诸舸冲出的拳上,竟逼得她再度后退一步!
诸舸小小年纪武艺过人,在同龄人中一向难寻对手,此番见香遇不仅能抗住她的进攻,甚至还颇余还手之力,怒气过后倒是一喜:“你倒确实有两把刷子!”
气氛陡然一松,步望彬三步变作两步冲上来,一面伸手拦住诸舸低斥她:“还不快见过馆陶郡王!”一面又扬高声音向莲花台下问责道:“报价怎幺停了,没听到一万五是怎的?!”
拍卖师这才回过神来,抖着声音继续叫价:“一、一万五千两一次!”
“一万五千两两次!”
“一万五千两三次!”
“——成交!”
“轰——”地一声,整座楼都沸腾起来:买个初夜而已,寻常价格不过几百两,偶尔有个几千两都是稀奇事,破万的就更少见——万两都够给个把小青楼的花魁赎身了!
何况还是这种半路杀出的黑马夺魁的剧情、还有这场精彩绝伦的打架可看,人民群众最是喜闻乐见。
诸舸冲步三不耐烦地哼了一声“要你说”,反而大大方方地向香遇行了一礼:“原来真是表姐,失敬失敬。表姐技高一筹,宣洺心服口服。”
她打得爽,香遇何尝不是棋逢对手、酣畅淋漓?于是也笑眯眯地抱一抱拳:“许久不见,表妹的武艺更精湛了。——这位是平阳候府上的三小姐,你方才对步姑娘失礼了,快道歉。”
诸舸悻悻上前:“方才多有得罪,步贤姐见谅。”
步望彬看她其实也很不爽——但她自恃是三人中年纪最大,不屑于跟比她小一轮的小丫头计较,于是也点点头:“少年气盛,无妨。”
诸舸干巴巴应了,站在原地杵着,就显出几分局促来——香遇和步三这种成年女子交换一个眼神就明白过来的事——香遇扫了她几眼,笑容不改,声音却凉凉道:“诸宣洺,你是第一次来青楼还是第一次来买人啊?”
诸舸的小脸本就因刚刚连交手带道歉的一条龙活动给折腾红了,现下更是红里带黑:“都、都是,怎幺,不行啊!”
香遇心里有些微妙:“你认得厉家那两个小子?”
诸舸黑了脸:“不认识。”
倒也不像说谎。香遇放下心,打量着她,有些奇怪:“那你这是……拿一万两打水漂玩呢?”
诸舸不吭声,倒是步望彬想了一会,道:“姓厉的是不是参过老世女?”
诸舸见她竟然还记得,对步望彬的态度倒是好了些,只仍烦躁地点点头:“祖母当年本就病着,被她们一参更是加重病情,后来没多久就走了。如今大仇得报,我就想……就想……”
她哼了两声,终于还是没把话说完。
她们待的楼层高,老鸨荆公公飞快地爬上来,这时才到,惊喜中带着不安惶恐,喘气儿喘得死去活来,也不知是吓得还是跑得:“不知郡王殿下有意垂爱,咱家招待不周,实在该死、该死……”
步望彬见状,冲香遇拱了拱手,知趣地拉着诸舸走远——人群太吵,她说的什幺倒是听不见了。
香遇做足了架势看姓荆的磕头请罪,消了气才慢慢道:“本王不止有意垂爱,还有意为这几位公子赎身——老荆,开个价吧。”
荆公公心思灵转:“殿下仁爱,是他们的福气,殿下一万五千两都付了,哪还能再收您的钱?画眉,快,将殿下屋里的几个——”
香遇止住:“诶,我说的可不是这几个,是台上那两个——叫什幺,哦对,柳叶柳枝的。”
她向下面莲花台上亭亭玉立的双生子扫了一眼,暧昧地笑了笑:“听说你们这暮暮楼有个什幺镜室——也叫人收拾出来吧,本王今晚就在那幸了他们。”
荆公公瞬间冷汗涔涔,不敢再多耍小聪明:“是、是,都听郡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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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室,顾名思义,除了一方泡满花瓣的温泉水池和一张崭新的、颠扑不破的波斯水床,其余四周——包括头顶悬梁——全是镜子。
香遇走进镜室时,那对双生子——柳叶柳枝,或者说厉橘厉橙——已经姿态乖顺地等候在那里了。
给雏儿开苞,讲究一个含露初绽的过程。暮暮楼于此道上是行家,给这对桔子穿的都是将遮未遮的软纱,一个穿红一个穿白,该露的不该露的都半遮半掩在半透明的纱衣里——配上那副如出一辙的俊秀容貌,真是说不出的旖旎春色。
香遇确实少来暮暮楼,但办事前了解消息还是会的。这镜室是暮暮楼天字号客人才有资格进的屋子,没在这烧过百八十万两的连信儿都不会听过——既然姓荆的老货不知吃错了什幺药非要推三阻四给她找不痛快,那香遇也不介意秀秀肌肉,让他放亮招子再办事。
香遇穿的还是来时的黑衣,她慢慢走到波斯水床前坐下,玩味地看着眼前这对兄弟:“你们谁是厉橘?”
红衣的那个怯怯擡眼:“回王娘,我是。”
香遇轻笑着拍了拍身边的水床:“怕什幺,本王会吃人不成?”
厉橘被她看得双颊水红,小心翼翼地坐上水床——却也只敢沾着床边:“我、我和哥哥乃戴罪之身,岂、岂敢和殿下同寝……”
香遇拈着他的脸仔细打量——这确乎是个小美人,厉棋托她这事看来是没往深处想。厉家男子都有一张好皮相,这小橘子虽有三分形似厉檀,却并无厉乔樾那冰清玉洁的骗人劲儿,说破天也就是个玲珑可爱。
当个小外室是够够的。
她笑一笑,又拉起地上的白衣厉橙——厉橙样貌和厉橘如出一辙,只是神态中多了几分忧郁,比厉橘的清纯多了些滋味,配上白衣胜雪更添俊秀。
香遇向后一仰,后知后觉出自己的英明:在镜室睡双生子真是找对了地方。
厉橙厉橘长得就像镜子里翻模出来的,再加上四周都是反射出的倩影,浑似她一个三藏进了兔子精的窝——香遇也是被自己这个联想搞得有些意动,伸展双臂一边拢住一个:“进教坊司这幺些日子,都学了些什幺?”
厉橘羞得不敢看她,期期艾艾道:“王娘、王娘欺负人……”
厉橙同样双颊染红,但终究是比弟弟镇定些:“学了些……伺候人的功夫。”
香遇不是没玩过双飞,但双胞胎确实还是第一次——她笑吟吟道:“好,要的就是你们这伺候人的功夫。今晚若是将本王伺候满意了,本王就给你们赎身。不过……只可惜,本王在城郊的宅子只有一处主院——这样,你们谁伺候得更好些,谁便居主,如何?”
双子的默契在这一刻显露殆尽——厉橙与厉橘连一眼对视都不用,便一齐恭敬对香遇俯首,分别贴在她两耳之侧,却齐声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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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遇:鼓励雄竞,从我做起。
小诸和步三以后就是香遇御用打手(不是),文里后面也一直都会是这个调调,姐妹们不会雌竞,只会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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