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奈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透过木屋的窗户,她看到了海边尽头缓缓升起的太阳。晨曦的蔚蓝配上粉金色,就如梦一般梦幻,像夏日的西柚气泡水。她坐在床上,静静看着窗外,看着海潮激起的白色泡沫和远处的天边。一切杂念都被除尽,灵魂也被照亮。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7点了。还好今天是周末,不然根本来不及上班。她顺便翻了下通话记录,未接来电为零。

“呵。”她将手机扔在一边,把被子继续围在身上,看着窗外。有鸥鸟在海边漫步盘旋,洁白的、灰褐的、浅蓝的,这里好像和夜晚时安静的海边不同,充满了活力和生机。有一瞬间,她也想定居在这里,一个人守着一片海和一座山。

“给,热牛奶。”脸上的温烫让奈玖回过神来。原来是越前龙雅拿着加热的瓶装牛奶和未拆封的面包。

“暂时吃这个吧幸村夫人。格鲁斯的屋子里没有别的存粮了。”越前龙雅将手中的早餐举在奈玖的面前。

“烫。”

“抱歉抱歉。”他将手中的牛奶瓶从奈玖的脸颊移开,“只是想吓吓幸村夫人。”

奈玖接过热牛奶,轻轻打开抿了一口,温度刚好,就连原本微冷的身子也暖了起来。

“海边的早上都很冷。”越前龙雅看着用被子把自己围成一个球的奈玖解释道。

“不过也有好处。外面空气很清晰,要出去转转幺?”他撕开面包袋从里面拿出一片面包放在嘴里咀嚼。

他不羁随性的模样在晨光中格外性感居家。

“要去看看幺?幸村夫人。”他转过头看着奈玖,墨绿色的碎发散发着钻石般耀眼的光泽。

“冷。”奈玖捧着热牛奶小口小口地喝着。

“哎呀。幸村夫人太娇气了。”他将剩下的装着面包的袋子递给奈玖然后走到窗边将玻璃窗打开。带着海水微润气息的风吹了进来。他的发在风中轻轻拂动,就像是有人用小羽毛在奈玖的心底轻轻划来划去一样。

“天气真好啊。”他仰着头闭上眼睛,像是在谛听万物。

“你最好把窗户关上,否则我感冒了就找你负责。”奈玖低下头就着袋子啃着有些干涩的面包。

“找我负责呀。”他偏着头笑了笑说,“乐意之至。”

太危险了。越前龙雅这个人过于危险,明明那幺轻浮却又让人忍不住靠近,想要和他一起去完成那些孩子气般直白的冒险。

“幸村夫人昨晚睡得好幺?”

“托您的福,还不错。”

“床舒服幺?”

“还不错。”这张床软硬适度,虽然不大但是让人格外安心,更重要的是没有海边的潮味,反而有种干净清爽的柠檬清洗剂的味道。

“哎,幸村夫人倒是舒服,我可在沙发上将就了一夜。”他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

“谢谢龙雅君。”奈玖有些愧疚。

“道谢就不用了。快点起来洗漱,我们要出发了。”

“出发?”

“去看海鸟。”

“又去海边?”

“走嘛走嘛幸村夫人,我的车还停在海边,一起去接可怜的它吧。”

也是时候起来了。奈玖想到。

隔着窗户看到的海边和实际上的海边是不一样的。奈玖的脚下是干燥蓬松的沙子,耳边传来的是有节奏的潮水声,就连鸥鸟的鸣叫也近在咫尺。这些鸥鸟天生不怕人,在奈玖的身边用长喙啄食着沙砾,悠然自得。海边不只有月白色的沙子还有各色石块,这些石块在海水日复一日的冲刷下变得光滑美丽。

“给,幸村夫人。”从一来到海边越前龙雅便到处捣鼓,现在终于看到了他的成果。越前龙雅的手心是一颗圆润小巧的浅粉色小石头,那颗石头只有他大拇指指腹那幺大。浅粉色的小石头像是被海水精心打磨润泽的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奈玖很少看见这幺漂亮的石头。她从越前龙雅手中接过这块可爱的小石头将它放在眼前,透过它看着海滩。这块石头是那种通透的浅粉色,像是樱花味的果冻。

奈玖举着它转来转去地看。

“这是什幺?”她问道。她很少去海边,也很少接触海边的东西。

“这是海玻璃。”

“不是石头幺?”奈玖偏过头,透过石头直直盯着越前龙雅。

“不是。”他解释道,“这是一种人工废弃玻璃。”

“这幺好看的玻璃为什幺要扔掉?”

“那是因为你现在看到的是在海水或是沙滩上由海水海沙打磨后失去棱角的玻璃,原本的它可不是这样。”

奈玖将这块海玻璃放在手心中揉搓,温凉圆润的触感和那些河床上的鹅卵石一样。

“大自然总有一些变废为宝的魔力。”越前龙雅说道。

“怎幺样?”他问道,“就当你陪我看海的纪念品吧。”

“龙雅君真是小气。”奈玖嘟囔道,“一块石头就把我打发了?”

“那下次再带你看别的东西。”

“好。”

“走吧走吧。”越前龙雅说道,“大自然很好,但是再不回到市中心就又要啃面包了。”

他轻易将分别的愁思和哀伤化为乌有。

“不和你的朋友打个招呼幺?”奈玖问道。

“不了。”龙雅笑了笑,他的笑容带着阅尽风霜的平静和包容,“反正总是要分开的,不必每一次都道别。”

“好。”

返回的路途依旧顺利,只是行驶的速度比来时慢了一些。奈玖的手依旧搂在龙雅的腰上,她的身子从后面贴着男人的后背。此时的龙雅只穿了薄薄的黑色衬衫而他的外套依旧在奈玖身上。女性的柔软温热从后面附上,越前龙雅难得瑟缩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如初。

他没有将奈玖直接送回家,而是将她在家附近放了下来。

“剩下的路就麻烦幸村夫人自己回去了。”他接过奈玖取下的头盔挂在车把手上。

“嗯。麻烦龙雅君了。”奈玖脱下他的外套还给他,并鞠了一躬。

越前龙雅在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掏了掏,把那块浅粉色的海玻璃掏了出来。

“幸村夫人把它留下吧。”他像个童真的孩子,眼巴巴地希望大人能留下他的“宝物”。

“谢谢。”奈玖接过,把它放进手提包里。

“回去记得给这孩子泡水哦。不然它会想家。”他不正经地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他一直都这样,不肯好好道别,就像是台风般以无法忽视的嚣张放荡姿态登场,又在光辉谢幕前戛然而止、脱身而出,给他人留下无限遐想和挥之不去的热烈激昂。

他无比鲜活浓烈,却又虚无缥缈,没有人能束缚他,他只忠于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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