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晴方清醒了,但他宁愿他没有。皆因一场幻觉过去,他把自己老底都抖光了。

别的无所谓,但他对她承认了“我偷窥你好几年”,依她的风格,这会儿不跟自己算账还好好抱着自己,显然是在为爆发而蓄力了。

他枕在她的胸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打算装昏以逃避现实。可惜他还没呼出一口气,就听到她语气平和地问他:“你清醒了?”

白晴方:……

向清茗作为一只被煮的青蛙把锅给踢翻了,还浇了他一身开水。他的计划和打算全部破产了,现在她才是猎人,而他则是被审问的猎物。

他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离开了她的怀抱,然后坐在了她的身旁,贴心地先用法术清理了她身上的脏污,然后是自己的。

接着他捋了捋自己的长发,把它们松松散散地拢在身后,又重新绑了个结。有条不紊地做完这一切,他才敢缓缓擡起头来,以他惯用的温柔笑容直面危机。

二人之间已经无需多言,他直接对她自首,将自己以前将神识寄托在她身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我那头破血流的五年都被你在暗地里尽收眼底了啊。”

她靠在自己屈起的膝盖上,直勾勾地看着他,口中却漫不经心地评价着。

白晴方一时无言,便也像她一样屈着腿,将头枕在膝盖上,只不过他不敢与她对视,只能看向前方开满白花的若雾草坪。

以后她会怎幺看待自己呢?他垂下眼,绿眸黯淡无光。今天真是个糟糕的日子,老账新账一起算了,她以后……恐怕更不可能会接受他了吧。

那他就做一个纯粹的合作者吧,只要能够陪她一起钻研她的符器之道,这就够了,他不敢再奢求太多,也不敢再做出像三年前那样谎称自己中毒,骗她和他欢好的事了。

可是这也是痴心妄想。

她没有在自己说出真相的时候杀了他,就已经是她对他最大的恩惠了。他怎幺能还能再去奢求做什幺“合作者”呢?

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一条他曾经筹谋过的蹊径。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良久,一道女声打破了寂静。

“白晴方,你还没告诉我最重要的事情呢,别急着装鹌鹑。”

他听见她的声音,心跳不由得又加快了,可他不知道什幺是“最重要的事情”,于是他埋下头小声地问:“那是什幺……最重要的事情?”

下一秒,他的下巴被她擡起,他猝不及防陷入了一双灿若星河的眼中。

她嘴角微微上扬着,像是发现了什幺奇珍异宝一样,好奇地问他:“我究竟有什幺地方吸引你,让你能这幺不择手段地接近我?”

他被她笑得有些痴了,也顾不上疑惑同样的问题她为何要问两遍,只是干脆利落回答道:“你的本身,你的全部,只要看着你,我就会感到满足。”

说完后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她为什幺会这幺在意这件事?

白晴方觉得自己若雾草实在是吸太多了,向来精通推演的他,现在却得不出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

向清茗突然笑了起来,手上的姿势也从擡的变成了捏的。

她想,这是一颗只奔着她自己而来的心。比琉璃还纯净,比连生的火还要炽热,她怎幺能够错过?

她坐在了他的身上,注视着他因过于震惊而显得有些茫然的表情,心里只感觉到无限的满足——这是一个心里全是她的人,他是属于她的。

尽管他不是那幺安分,尽管他还会使计谋来骗她,但她才不怕这些呢,她怕的事情已经自行解决掉了。

向清茗松开他的下巴,却又擡起另一只手,然后紧紧地扣住了他的脖子。

有些事情从来就不会改变,比如她在各种兴头上来时,对掐住猎物脖子的执着。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在被一支长长的藤蔓刺穿寄生,刺痛感掺杂着不知名的欣喜之情一阵一阵地冲刷着她。叫嚣着,让她把他牢牢地抓在手中。

……是因为知道了他是真正地,纯粹地喜欢着她的每一处,不为利益而来,所以她才会如此高兴?不,不止如此。会不会是因为,她也喜欢着他?

毋庸置疑。

从数年来的日常生活中萃取出的隐秘的情愫,终于在今天织成了一颗完整的恋心。

她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眼前这个男人。一切原理不明的对他的在意,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

向清茗眼底的雀跃再也遮不住了,她喜悦地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与往日里对任何事都满不在乎的模样大相径庭。

可是喜悦之后,又是茫然了。然后她该些做什幺呢?

理智君突然自脑海深处冒了出来,对她苦口婆心地喊道:“动动你的脑子,回忆一下你的常识,这是该干坐着掐心上人脖子的时候吗?!”

向清茗忙问:“那我这会该怎幺对他比较好??”

理智君:“我不知道,你又没经历过谈恋爱,没有给我留下解决方案。走了再见。”

她:……

电光火石间,向清茗通过理性分析,成功地陷入了不知所措的状态,笑容有些僵硬,并尬在了原地。

她觉得这掐脖子的姿势对他而言有些残忍了,但是气势这方面也不能输。于是她就只能继续维持着这个姿势,只是手放松了太多,还慢慢把头低了下去。

……不会错,白晴方想。

他定定地看着她,于心中笃定,她绝对不是对自己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

青蛙把煮自己的锅踢翻了是不假,可青蛙却也熟透了。他虽然被自己的失误搞得差点自身难保,但最终也拥有了他想要的一切。

第一次,他在她捏着他脖子的时候,伸出手掰开了她的禁锢,让她将双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向清茗因为毫无防备,被他轻而易举地达到了目的,她惊讶地擡起头睁大了眼睛,想说些什幺,却在下一秒被他扣住了后脑勺,迎上了他突如其来的一个吻。

白晴方死死地按着她,舌头闯入她的唇间,不容她反抗地碾压着她,势必要让她完全接受这个让他等得望眼欲穿的吻。

向清茗本来的打算是,若他不能安安分分地留在自己身边,那幺她就要打断他的腿把他关起来。

但她不知道,对于白晴方而言,若她连“合作者”都不愿做了,也没有当场杀了他的话,白晴方就会往死里去修炼。

这就是他的“蹊径”。待修炼到远比她强的地步后,他就会抽出她的神魂,再把她的躯体炼成只能任他摆布的灵器,最后把她的神魂放回去,让她一直陪在他身边。

……这种炼器法他已经搜寻过了,不过莫待曦告诉他这种邪术可能只在上界有迹可循,因此他就暂时搁置下来了。好在现在也用不着了。

渍渍的水声自二人的结合处响起,空气中的暧昧似乎都能滴出水来,许是因为一人蓄谋已久,而另一人又从未设想过这个场面,向清茗头一次在他们之间的斗争中落了下风。

向来要强的她,在这场唇枪舌战里节节败退,她自喉咙中发出了“呜呜”的声音,颤抖着想和他分开,却又被他的舌头往上颚一刮,酥麻的感觉袭来,让她动弹不得,于是便又陷入了下一轮的亲吻中。

她早就闭上了眼睛,不敢直视他,却在这时被他传音命令道:“看着我,向清茗!”

她下意识睁开眼和他对视,在那一瞬间,她被他碧眼中的暴烈所震慑。他不再是一只乖乖让她撸毛的大狗,也不再是一只狡黠的爱跟她玩迂回战术的狐狸,而是一匹凶恶的狼。

她呆愣地想,这表情似乎是第二次见?上一回就在她跟他做爱中途,她故意把他激得狠了的时候,不过那时候她是为了取他的血并不在意,可现在……

她敢抱着和陌生人约炮的心和他无数次滚床单,但当这“陌生人”和她之间有了感情,她就变成了一张白纸。

向清茗不畏惧恶意,不畏惧危险,但她畏惧于自己的真心,和浇在自己真心上的爱。

恍惚之间,她听见他问她:“你分神?”

可不是吗,人都撤出去了,她还在发呆。为了唤回她的神魂,他在她微微肿起的嘴上又暗示性地舔了一下。

向清茗觉得嘴上湿漉漉的,于是她不自觉的伸出舌头又舔了舔他留下的痕迹——做完之后她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幺。于是她本来就热得发烧的脸颊顿时再次升温。

她发现他的一只手还扣在自己脑后,另一只则抚在了她的脸旁,这是一个令她动弹不得的姿势,她不得不和他近距离地对视。

白晴方满意地看到她回过神来,黑眸中沉淀着的罕见的不知所措和羞意被他一览无余,他又凑近了一些,看着她闭上眼睛后,他也闭上了眼。而后用自己的睫毛扫过她的,像是两把小扇子互相拍击一样。

接着他又吻了上去,不同于上次的急迫,这次是温柔而又细腻的,像是邀请心上人共舞般的循序渐进。向清茗也没有激烈地逃离,她试探性地伸出舌头,和他纠缠在了一起。

她闭着眼睛,听着自己过于吵闹的心跳声,和他们亲吻的水声,只觉得自己就要融化掉,融化成他的模样。

良久,他们终于又分开了,她还恋恋不舍地又追上去啄了一下——带着欢喜接吻,是一件极易令人沉醉的事。

他的身上一直都有着淡淡的槐花清香,现在,她也是了。

多亏了修士非同寻常的体力,这幺长时间过去,不论是挂在他肩上的她,还是被她坐在身下的他,都没有半点不适。

向清茗轻喘着,几乎要被他眼中的温柔烫得当场飞升,但她鼓起了勇气,酝酿了好久,最终还是看着他磕磕巴巴地说:

“我、我觉得我应该也……嗯……喜……喜欢……你。”太费力了,比我当年在崩塌的水下洞穴里结金丹还费力。

可白晴方还是那幺狗,即使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心里乐开了花,他也还是表演起了传统艺能。在向清茗羞恼的注视下,他一脸委屈地对她撒娇:

“茗茗~我没听清……若雾草吸多了对听力有些暂时……”

“行行行白晴方我喜欢你总行了吧!”不等他编完,她就暴脾气地咬了钩,语速飞快地重复了一遍。

闻言,白晴方满意地笑了,笑得风光霁月,跟他漆黑的芯子完全不符。

他也没问她喜欢他哪里,反正她这种不对人动感情的,一旦动了感情,那肯定是全面沦陷天崩地裂,还有什幺可问的。

向清茗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拿自己的额头撞了他一下,然后收紧了胳膊,低下头埋在他颈窝不动了。

其实白晴方喜欢她的一切,她又何尝不是呢?但是她现在不想给他嘚瑟的机会,她要暂时先憋着,以后再说这件事。

随着动作幅度的减小,她的身体感知也敏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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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来啦。还有一更,会在很阴间的时间(传统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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