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世界消失了一人会怎样?会回归原样吗?会无事发生吗?会……各自安好,互相牵挂吗?好似不会……
周煦泽今天上班眼皮跳个不停,胸口隐隐作痛,总预感会发生什幺事,联想昨晚邹喃的表现,太阳穴跟着一起波澜起伏,恨不得现在就下班回家,一向沉稳的他,变得慌乱烦躁。忙到下班,等不及拥挤缓慢的电梯,狂奔下安全通道,一启动车便给她打电话,几次无人接听后,顿感心慌。扑簌着眼睫毛,尽可能说服自己,“可能是静音没注意到,或者没在身边听不到铃声,不要怕,周煦泽!”心里虽不断找借口安抚自己,脚下的油门却越踩越重。
几乎是冲进家门,顾不上脱鞋,房间四处唤她的名字,着魔似的,一声接一声,不知累、不知疲倦,点亮的通话页面,重复拨打着烂熟于心的数字。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挂断,再打。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再打。
……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继续。
……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还要吗?不了吧……
血管凸起的手慢慢泄气张开,手机“哐”的一声摔在地砖上,行尸走肉般踏进卧室,整洁干净的室内,回到最初的模样,最初他一人居住的样子,所有与她有关的物件全收拾走了。昨晚的预感果然没错,那幺反常的行径,为什幺自己要顺从她意,如果执意问下去,是不是、或许……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滑坐在床边,埋进被褥里,努力地寻找吸收那股熟悉、令他心安的气味,褶皱的被子,浸开几滴泪水。周煦泽胸口堵得难受,满脑子的思念和疑惑无从倾诉、解答,呆望着窗外,太阳下山到夜幕拉开,至一处、两处,接连的灯光闪耀,涣散的双眼、未干涸的泪迹,以及干裂的嘴唇,让人揣摩不透这个男人此刻到底在想什幺,是想为什幺她会一声不说的离开,还是她为什幺离开,亦或是昨晚她为何那样,是自己的错?
没有答案,关系两人的事,一个人从何处得到答案?给出的一切假设都不过是自我“脑海风暴“罢了。
客厅的来电铃声突兀吵闹在沉寂的屋内,赶在挂断前一秒,周煦泽接通贴近耳边,哆嗦苍白的嘴,语无伦次说出第一句话。
“喃喃……你在哪里?出什幺事了吗?……你回来好不好?”
“……周煦泽,我……我搬出来了,我打来是想告诉你……我们……分手吧……”
本就沉重静默的对话,显得越加艰难。
“你说什幺呀?喃喃?有什幺事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我说了,什幺都有我,你告诉我发生什幺事了好吗?我们一起想办法……”
“没发生什幺事,就是单纯的想分手,我累了,周煦泽……厌倦了……”
嘴角冒出的血丝顺着下颌画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线,“一定要坚持住,撑住,不能哭,邹喃!”心房的小人恶狠狠地提醒自己,肿得如核桃般的眼睛,应不了景,挤不出眼泪,唯有通过其他方式释放苦痛。寂寂无声的听筒,宛如一张魔爪,捏住她的命门,叫她皮肤紧绷、呼吸也不得。
“我……你累了我们可以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一下,但是,分手绝对不行!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我们谈一谈可以吗?”
“周煦泽……何必呢,我在我舅舅家,你不用来找我了,我要说的,电话里已经说完了。”
“我不去找你,明天中午我在公司附近常去的那家咖啡厅等你,等到你来为止。你累了,早点休息吧,晚安。”
简直是漫长难熬的十几个小时,周煦泽一分一秒未合眼,挂在掌心的手表,秒针“滴答滴答”地丈量着表盘,微弱的声音在窗帘紧闭、死寂的氛围下,格外抓人。
提前去约定地点,要了一间小房间,将详细位置发给她,忐忑不安地盼着她的身影。短针悠悠地从12指向2,即将到达3,始终挺立的背,早已僵直麻木,那颗炙热的心也逐渐冷却,神情变得悲伤和绝望。
落寞地低头走出咖啡厅,刚下台阶,思念的人就落入眼眸,黯下的光重新聚起来。
“来了,路上堵车吧,我……出来接个电话,外面冷,我们进去坐下说。”
顺从坐下,只字未吐地嘴唇余下干涩,不适地蠕动下舌头,抿抿嘴。
“其实……我不想来的,但,我觉得我俩的关系当面或许更容易解决。”
“喃喃,有什幺事,你说出来,我在身边,不管什幺,我们一起面对不行吗?”
“没有什幺一起面对,周煦泽,还记得我当初问你小孩儿的事吗?”
“关于小孩儿?我说了,我不急,这件事听你的,你不要多想。”
“周煦泽,那你知道我可能很难受孕吗?”
“……怎幺了,是身体不舒服?没关系啊,我们去看医生就行了,还年轻,怕什幺。”
“我已经看了很多次医生了,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无数次想主动跟你提及,但是我怕,怕你不能接受我,怕我不能接受后果,我想暗暗努力,调养身子,以后给你生宝宝……”
“好啊,多好的事,为什幺现在就不行了?”
“你追问我为什幺哭的那天早上,你妈妈来找我了……她告诉我,你们家不能接受不能怀孕的女生,且不论家庭背景之类的。你知道吗,那一瞬间,我觉得我所有想要做的努力都是徒劳,我一直安心活在你给我编织的梦境里,全然忘了我们都不是只身一人,你有你的家人,我也有……”
压制的记忆汹涌奔腾上心头,邹喃自以为不会再有任何异样反应,可泪水却充盈了眼眶,憋着哭意的缘故,煞白的脸庞竟然泛起一片坨红,糟糕透顶的状态,犹如生了一场大病,弱不禁风的身姿叫人不忍心多瞄两眼。对座的男人好不到哪里去,青紫色的眼窝,布满血丝的眼白,胡子拉碴的下颚,失去精心细致的打理,随意套上的不搭调衣服,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颓败的气息。
擡起手背,胡乱在脸上擦拭几下,抓起背包,跌跌撞撞冲向门外,椅子上木偶似的周煦泽,后知后觉追上去。广场中间,高大的男人耷拉着脑袋,死死扣住女人的手腕。
“我求求你……恳求你,喃喃,不要走,留下来。我家里的事,我会处理好,你跟我在一起,不用理会他们!”
附上来的手指,狠心用力地一根一根扒开它,无动于衷的表情,显得女人十分薄情冰冷,继而遮盖住了眼底的哀伤与灰暗。空无一物的掌心虚无晃在空气中,垂下的嘴角渐渐上扬,脸上蒙上一层阴郁。
“邹喃,你真厉害,碰上事就可以立马推翻以前的一切,那我做的努力呢?是不是你以为就只有你一人在付出?怎幺才能心安理得地否定我做的呢?为什幺不能我俩一起度过?为什幺我都这样求你了,你还要拒绝我?”
“是第一天了解我吗?或者……其实你还不了解我,我就是这样的人啊,周煦泽,胆小懦弱,自私自利,我从始至终考虑的只有我自己而已,和你在一起,不过是我爱慕虚荣,是我贪慕你的条件、你的慷慨大度,现在你家里人找我算账,我当然要自保,全身而退,缩回自己的窝,况且,我不需要你了……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张口就来的带刺的话语,如一把长矛绝情地刺向他的心脏,连连后退脚步,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态盯着她的背影,如若他肯拉她转过身,则会发现嘲讽他的这个人正涕泪横流,堵塞的喉咙冒不出一字一句,不甘心的唇瓣无声地反复描绘出口型,“对不起,对不起……”
身后大步离去的脚步声,击打着残败不堪的心。今年的冬天真冷,即使已经裹着厚重的羽绒服,冷气依然侵蚀进她的五脏六腑,喉道好冷,就像冬天饮下雪水一般,顺势流向胸腔,引致心口产生阵阵痛楚。
“是你抛弃了我,邹喃。”周煦泽甩下这句话,他俩的事就真的告终了。如愿以偿,应该是好事啊,自己不就是想要这个结果吗?为什幺现在却哭得透不过气呢?早就根植于心的他,此刻像一条尼龙绳勒紧自己的脖子。
“真想就这幺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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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啊!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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