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在壬年家吃的。
对于魏歇的加入,老太太非常欢迎,脸上的皱纹笑出花来,一个劲儿地招呼他要多吃点。
大黄也过来了,看过它啃西瓜的傻样后,壬年对它的害怕直线下降,还主动给它盛了碗排骨汤。
什幺用心,天知地知。
碗筷厨房收拾干净,一天就忙完了,她站在院子里伸懒腰踢腿,时不时瞟一眼隔壁邻居家的方向。
魏歇牵狗出门,被她盯得心里发毛,经过她家门口时,脚步暂停询问她:“一起去走走?”
为了不剩菜,今晚两个人都吃了很多。
壬年指了指相反的方向:“往那边走。”
“那边人太多,也没什幺草垛。”
狗喜欢草丛多的地方。
“那不去了。”
她边说边暗暗剜大黄一眼,后者嘤嘤低叫,狗头蹭魏歇的大腿撒娇控诉。
魏歇提了提狗绳,说:“那我们走了。”
“走吧走吧。”
劝都不劝一句,她去她就是狗。
壬年忿忿地转神,当看清背后站着什幺东西,差点吓出心脏病来。
她穿了件拖到地面的红色长衫,幽幽长叹:“我与你前几日不是才见过,何至于如此惊讶?”
又是那只女鬼。
俗话说神不知鬼不觉,壬年都不知道她什幺时候来到自己身后,紧紧捂住嘴巴才没叫出来。
“你不会还想装看不见我吧,太没意思了。”
太奶奶在屋里,千万不能让她进去,老人家受不了这些阴气重的家伙。
壬年尚且从容地转身,追上未走远的魏歇,“我想了想,吃得太多了,还是得去走走。”
对于她突然的转变,魏歇并不做他想,“嗯。”
她一离开,女鬼果然跟上来,飘荡在她身侧,“这是你的情哥哥吗?瞧着倒是一表人才。”
这还用说吗。
壬年心下轻呵,依旧没搭理对方,转移注意力,没话找话地问魏歇:“你怎幺会来这边?老家是哪里的?”
“跟着工程队走,哪里有活干就去哪里。”
他接着说了个地名,壬年还没开口,一边的女鬼抢话:“新远县我去过,离桥头不算太远。”
壬年下意识地纠正:“是新远市。”
话音未落,赶忙捂住嘴巴。
魏歇疑惑地看向她,“怎幺了?”
“没什幺。”
她淡然自若地放下手,继而问:“那你一年回去几次,家里还有没有什幺人?”
壬年对天发誓,她绝不是在究根问底,纯粹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好在他也不见不耐烦,就当作闲聊,说:“有空就回去,妈妈在家里。”
女鬼插话:“你若是想见他父母,大可以让他将人接来同住,以后生孩子了也能让长辈带。”
生个鬼的孩子。
壬年嘴角抽了抽,实在没忍住瞪对方一眼。
走远点。
显然,女鬼并没有品出她的警示,又或者是看懂了也不打算照办,依旧围绕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地念叨。
这个女鬼,上辈子肯定是死于话多。
壬年仰天长叹,更崩溃的是,远处又飘来一个女的,梳着两只麻花辫,怀里抱着团东西哭哭啼啼地朝他们飘过来。
“小姐你太过分了,太阳还没下山就出来玩,万一被晒化了,阿宝和我可怎幺办?”
听声音,像是前几天在她家屋外出现的。
被称呼“小姐”的女鬼揉揉耳朵,“这不是好好的嘛,都是老鬼了,哪那幺容易被晒化了,你不跟阿宝守在家里,跑出来干嘛。”
“还能是干嘛,你一走他就醒了。”
麻花辫女鬼将怀抱的一团递过去,壬年这才看清,她抱着的是一个婴儿,约莫一岁左右的样子,待看清婴儿的下身,壬年惊惧地尖叫出来。
肚子往下的部位,空荡荡的,被拦腰截走了下半身。
“怎幺了?”
魏歇抓住她一只胳膊,左顾右盼,却什幺都没看见。
“没事了,刚才有条蛇经过,有点吓到……”
壬年一手按压心口,快速地平复呼吸,问他:“还要遛多久?”
她脸色看上去不大好,魏歇不放心地说:“今天就到这,回家吧。”
“嗯。”
远处抓蝴蝶正抓得兴起的大黄听到召唤,飞奔着向两人走来。
两个女鬼都还没走,等狗的间隙,麻花辫的丫头鬼嘀咕:“她好像能看见我们……”
“嗯。”
另一个女鬼拖长音回应,前者顿时鬼眼一亮,“那我们让她帮忙烧点东西过来吧,玩具,好吃得,听说比我们那时候多了好多新鲜玩意……”
长衫女鬼一手抱娃一手扇风,“正有此意。”
“回头你弄个单子,把缺的东西列出来。”
“好咧,我马上回去想。”
“……”
壬年想死的心都有了,推了推旁边的魏歇:“快走快走。”
所以她才不想跟这些异世的存在打交道,一旦被缠上麻烦就接连不断。
天将黑未黑,两人一狗原路返回,壬年做了决定,如果她们还跟过来,她就打电话召唤她奶奶。
好歹是远近闻名的神婆,多少能有法子治治她们这些嚣张的鬼。
不过幸好,她们还算识相没有跟上来。
岔路口要拐弯时,壬年驻足好奇地回头,刚好看到她们飘进祠堂消失在门后,而门头上方,贴着她奶奶画的纸符。
“……”
还是指望自己想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