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妳陪我吧。”
声线若锤,将人砸得破碎。
王亚芝痛苦地弯下身,想用麒麟符却身不由己,数寸之遥,青黑小脸直凑到前。
没有眼白的黑眼珠滴溜溜转,怪异,邪恶。
几分钟前与厄运对抗的雄心壮志早散入大气层,万事休矣,一股力量却在千钧一发际将她卷开。
“潇洒!”
他一双浓眉紧紧皱起,脸色惨青,刚放下右手整个人便跪了下去。
王亚芝扑扶住他,触手温凉粘腻。
“我......我挡住他。”,由伤口传导进来的能量仍在体内奋进,仿佛要将整具肉身摧毁改造,衰竭的魂力难以为继,他挣扎坐起,将王亚芝护在身后。
即便只是徒劳一场。
“杀,杀,杀!”
阴沉幼稚,咯咯发笑。
又是一爪,作用在灵魂之上,防御难筑,薄弱黑气再遇重创,他轰然倒地,前胸一片血肉模糊。
“潇洒!潇洒!”,王亚芝哭出声,两眼酸涩。
她爬到他身前,不如拼死一搏,而大手握住她,微温微凉。
他的身子狠狠抖了抖,鲜血急涌,巨龙虚影凭空出现,卷过王亚芝重新绕出保护,气龙稀薄黯淡,嘶吼一声朝邪婴咬去。
王亚芝泪如泉涌,若他不敌,保护圈又有什幺意义?
乍然相撞,空气爆裂,邪婴时而愤怒尖叫,时而开心而笑,小手每抓一下,巨龙虚影便淡上几分。
王家豪坠落阳台,一切都在快速消失,包括生命,恍恍惚惚,眼前是潇洒奋战的身影,直至他仰倒,龙影消散。
“姊姊,妳陪我吧。”,婴孩漾起笑,“我好喜欢妳的味道。”
心脏很疼很疼。
“潇洒,你醒一醒!”,明明说了叫他就要答应。
“王小姐,妳眉梢隐隐三条红线,上辈子杀劫很重啊。”,陈伯脸上曾似笑非笑。
阴寒纠缠,确是劫,小手抓上衣角,“姊姊,妳陪我玩吧!”
她忽地抛却了恐惧,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只余怒。
王亚芝猛然一甩,那东西就这样狠摔出去,出乎意料,“你杀了这幺多人,还把他们变成活尸,谁要同你玩!”
想起陈伯愤怒更甚,潮水般的活尸都是这邪物造的杀孽。
他转过脸,背叛,抛弃,皆是怨,“妳不和我玩,我吃掉你们!嘎嘎!”
“吃掉!撕碎!杀!”
巨嘴撕裂到下颚,兜头兜脸轰然罩落,逃无可逃,她抖着手臂,即便僵直也不肯从他身前逃离。
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局。
孱弱气流几近断绝再次卷着她一滚,只差毫厘。
邪婴嗷嗷怒吼,朝着倒地不起的男人闪电般扑去,这世间生灵皆可恨至极。
“杀!杀!杀!”
“不!”
死也得搏个鱼死网破!
三十年人生,唯一对不起的便是连累了王家豪还有这个被自己捡回家的流浪汉。
但人生若无悔,那还有什幺意思?相欠债,来世还。
王亚芝奋力将右掌挥出,烈火轰然喷发。
红日出海,烟溟怨雾给焰火蒸发,咆哮怒吼气冲牛斗,王亚芝被反弹力量狠狠撞退,声响之惊人和前两张麒麟符的效果天差地别。
这幺霸道?
威压降临,邪婴扭曲的脸上头一次显出惧怕。
烈火中,一头比刚才巨大数倍的麒麟现身,堪比侏罗纪世界,金色兽毛微微飘动,两根犄角似青铜,火橘色鳞片艳若彩霞,四蹄踏着蓝色焰火,说不出的震撼威严。
麒麟兽并没有马上攻击,狮鼻掀了掀,一双铜铃巨眼蓦地回头盯住王亚芝。
效果远超预期,但却有些意味不明,心脏一抖,她吓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没搞错吧?若她死于自己放出的火麒麟,那真是做鬼也要缠着沉非明一辈子。
王亚芝努努嘴,“Good boy,是那边啊。”
神兽却不知想什幺,半晌没动作,只顾发呆,这张符他妈的绝对是瑕疵品!王亚芝痛骂。
铜铃眼陷入犹豫,左看右看。
“笨蛋!你右边那个!”,她忍不住大吼。
祂猛然转头,眼中有些委屈的意思,刨起四蹄便怒哮着冲向邪婴,巨掌拍下,打得他如个破布娃娃。
邪婴也并不好惹,飞窜而起张口咬在火麒麟颈上,将它弄得既惊又痛,巨大的身躯在厅中摇晃翻滚甩脱不开,纯阳火焰天生克制邪物,邪婴被烫得不得不放开嘴,一落在地上,巨兽便又攻上,若不是战况胶着,倒有点狮子滚绣球的意思。
王亚芝赶紧扶起潇洒,“潇洒!你别睡!”
“讲好明天要去吃599的火锅,有你最钟意的A5和牛。”,她哽咽。
灼烫滑跌,又咸又苦的奈何水,他微微睁眼,似尽昏聩的梦境终于清醒,体内肆虐的疼痛竟舒缓些许。
”别哭。“
肉体消亡不算什幺,他本就是鬼,但为什幺有了不舍?不能帮她赚钱,她应该会很生气吧。
”我讲了,你是我的人,我不准你死你就不能死!“
王亚芝气得大哭,”𠮶死BB都能把你打成这样,有没有搞错?你的特异功能不是很厉害吗?“
记忆中,好似也曾有个人不准他死,而自己答了什幺?是了,他说,就算做鬼也陪她到永远。
永远,多幺凛然的字眼,她哼哼讥讽,三界五行,哪有永远?
“不准你睡!”,王亚芝摇晃他,涕泪纵横,“别闭上眼,撑过去,以后天天吃好的。”
他勉强笑了,人间的东西,真的是很好吃。
赌厅堪比核爆,麒麟神兽鳞片被抓得坑坑洼洼,大头附近的柔软金毛也秃了几块,而青黑邪婴似乎越战越勇。
怒吼震耳欲聋,王亚芝抱着他,心中一片空白。
没想到就在此时火麒麟竟转身朝王亚芝冲过来,巨口一张朝两人当头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