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茶戴着帷帽,她身姿窈窕,一副闲适自然的姿态。秋穗在一旁充当着解说,哪家店铺物美价廉,哪家店铺店大欺客,不好相与。一一给姜白茶道来。
“姑娘,您瞧,前头那家装点气派的酒肆便是‘云来楼’,那些王孙公子也常去的地儿。那主厨是原来的御膳房总管——”
“姑娘?姑娘!”秋穗兴致勃勃地说了一半话,回头一看,姜白茶竟不见了。
“秋穗。”姜白茶见着秋穗急得在原地跺脚,忙出声喊道。
秋穗转了身回去,看见姜白茶正摘了帷帽,坐在那不甚整洁干净的小摊上。那桌椅也不知是何种木头做的,边边角角都已经擦得有些发亮。
小凳的凳脚不高,姜白茶的腿都是曲着的。她面上笑吟吟地招呼秋穗过来。
“三鲜面片!到了欸!”摊主的吆喝声响起,姜白茶面前已经摆上了一碗红红绿绿,煞是好看的面片汤。她往里面搁了些红油和葱花,味道有些浓郁。
秋穗皱着眉头,附在姜白茶耳边小声道:“姑娘,这里的吃食不干净。”
姜白茶笑着将人按在对面的小凳上。
“老板,再来一个汤饼子!”姜白茶挥手笑盈盈道。
“好嘞!”
“姑娘!”秋穗有些气急。
“左右无事,就当是陪我吃一碗。”姜白茶接过摊主手中的汤饼,撕了一半下来,这面发的好,内里松软细腻,一撕开,就传来白面的香味儿。她伸手递给秋穗。
秋穗接了过去,她正要咬,姜白茶推了个小碗过去,“蘸汤试试。”
姜白茶吃的速度挺快,一碗面片汤见底,手里的半个饼子也已吃完,一举一动间也不见粗鲁。
秋穗一口一口的,到了最后,就着汤,竟也吃完了手中的半个饼。她擡眼看见姜白茶抿着嘴看着她笑,面皮有些发红。
吃饱喝足,姜白茶摸了几文铜钱放在桌上,拿过一旁的帷帽重新戴上。
“走吧。”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路,一股混着牛羊膻腥味儿传来,不浓,但也架不住姜白茶的狗鼻子。几个穿着毛领窄袖羊皮装的高大男子从旁路过。
共有四人,个个身材魁梧高大,腰间都悬着一柄弯刀,不像是商人。
姜白茶看着那几个高鼻阔目的男子走进云来楼。她思索片刻,道:“听闻云来楼的莲子糕和玫瑰酥极富盛名,咱们进去瞧瞧。”
也不待秋穗回应,她擡步跟在这几人后头进入云来楼。
穿着藏青短褂的小二迎了出来,面上带着笑意询问着姜白茶。姜白茶见了几人径直上了二楼,直接要了他们隔壁的屋子。
她叫了一碟莲子糕,一碟玫瑰酥,一壶清茶。吩咐着秋穗坐下同她一起吃一些。
“模样如此精致小巧,尝尝味道如何。”
趁着吃东西的空当,007不情不愿地打开了窃听的功能。觉得姜白茶有些大材小用,那几个大胡子男人有甚好听他们讲话的。
隔壁的说话声陆陆续续传了过来。
“三王子好酒量!”
“这酒寡淡无味,有甚喝头?”这道男声带着口音,其间话说得有些疙瘩,不大熟练。之后便是啧啧叹息。
“将咱们塞北的烈酒搬来!”言罢,只听得一声轻响,想必是那酒坛子的声音。
“郝连王子海量!”这声音较为温和,或多或少地带着些谄媚。
“托你办的事儿可有眉目?查出来那女子是谁了?”
“这……这……查是查出来了,就是──”这人吞吞吐吐,面露难色。
“就是如何?”“哐当”一声,是酒碗砸在桌上的声音。“磨磨唧唧,若是不说,那便永远不要说了!”
“三王子饶命!三王子饶命!”这人吓得伏在地上磕头认错。
“那女子是丞相嫡女,叫做温青菀。听闻是靖渊王未过府的王妃!”这人吓得两股战战,边擦着额上的冷汗边说道。
“谁的王妃?”郝连藜神色莫测地问道。
“靖……靖渊王。”
郝连藜这次便是因着吃了败仗,被派来大齐求和的。靖渊王的名头可是响的很,他们塞北的那几个部落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前几日,他在永郅桥堤那边遇上了一个女子。见这女子容貌出众,身手不凡,颇有几分傲气。与时下的那些女子大有不同。他起了兴致,刚想着上去结识一番,一转眼人就没了。郝连藜急忙着人去查,谁竟想和赵御玄这尊煞神有着这般干系。
“不过小人有查到,靖渊王不久刚从凉州带回了一个女子,对于丞相之女似乎并未放在心上。王子若真有意,也不是全无机会。”
“你的意思是──
他赵御玄不要的,本王子才能有上那幺点机会?”郝连藜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铁青着脸,一脚踹翻了身旁的椅子。
“砰咚”一声巨响,这椅子已经散架,木屑蹦飞。
“小人该死!小人并未有这个意思!小人该死!”这人的衣衫都湿透了,背部洇出一大块儿的湿意,浑身抖若筛糠,不停磕头认错。
“呵,赵御玄打仗的本事不小,找女人的眼光确是奇差无比。”凉州那儿的女人生的粗糙,大多数饱受战乱离别之苦,不是面黄肌瘦便是五大三粗,大字不识一个。便是掳来当女奴都是遭各国人嫌弃的。
……
姜白茶见秋穗吃完了一杯茶和一块玫瑰酥,便不再动口了。叫了小二上来打包了起来。
郝连一族,长期生活在塞北。民风彪悍,能征善战,和胡人的模样经常让人搞混,不过和他们这些腹地中原的国家来往的紧密,生活习惯也被同化了不少。随着实力的上升,野心也越发大起来,和大齐,大梁都有过摩擦。只不过吃了大齐一次败仗后,将野心勃勃的目光全放在了大梁上面。
出了云来楼,姜白茶问起身边的秋穗,“秋穗可有想要买的物件儿?”
秋穗思索了片刻,“花线不多了,买些花线回去。姑娘的帕子也快完成了。”
“那便去买些花线。”姜白茶笑着应声道,这条路顺道路过那家脂粉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