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的天气奇怪得很。
本应寒冷的深秋却出了大太阳,天气预报一看,连着两天最高温度直接飚到了二十多度。
连风都没那幺冷了。
程意庆幸自己提前看了天气预报,穿了件加绒卫衣外面套着校服外套就上了学校。
曲云绯在她旁边吐着舌头抱怨,她习惯性地穿了挺多,毛衣卫衣一个不落,上午去跑完操就热得把卫衣给脱了。
程意更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一飘就出大事。
第三天早晨起床仍是晴空万里,程意一边感叹自己会看天色一边穿得薄薄地出了门。
可惜她没看天气预报。
上午第一节课上完天阴下来,教室门窗紧闭,却仍能隐约听到风在呼呼作响,温度很快就降下来。
终究是大意了。
最要命的是,她在早晨起床是发现自己来了例假。
她痛经不算严重,一般是在来例假的头两天痛得厉害些,第三天开始就不太会小腹痛。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她没受凉。
十中是公办学校,但空调怎幺也得等到12月以后才会开。
她穿得少,第三节课开始,她的小腹也开始一下一下的绞痛。
十中每天上午安排5节课,第三节课下课是大课间。
她第三节课几乎都是趴过去的,恰好第三节课是凤姐的课,她痛得直不起腰,还是曲云绯帮她跟凤姐请的假。
凤姐一向喜欢她,还走过来问她要不要紧需不需要去医务室。
程意自然是很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去校医那也不过就是去开盒止疼片,她没打算去,走廊上肯定比教室里更冷,这大风一吹她都别想撑到医务室。
而且,程意的痛经严重时几乎是走不了路的。
这直接导致了她没去上大课间。
进入秋天,十中的大课间内容从做操和素质练习变成跑操,就今天这天气学校也没让学生在教室做室内操。
曲云绯看她痛成这样叹了口气,去帮她到凤姐那请过假后过来,说等下跑完操去给她到小卖部买盒红糖姜茶。
程意闷着嗓子嗯了声,她便随着班级下去参加大课间去了。
程意趴在桌上,痛得有些不清醒,一手摸到身后的书包侧拿出保温杯灌了几口水。
还好,程母给她准备的是温水。
一口水下去她微微坐起来一些,想起来等会会有人来巡查就又叹了口气趴回去。
十中对于大课间抓得挺紧,属于传说中的“素质学习两把抓”。
检查的应该是学生会纪检部的学生,她呜了一声觉得自己太好骗。
这鬼天气,把她骗得半死的了。
周翊然上完上午三节课就去了学生会办公室。
照理说学生会会长是应该去上大课间的,但他想起来有丢在学生会的工作,还是回了办公室。
在大课间这种时候,学生会会长得站在人群边检查他们下楼出操的秩序。
他偷了个懒,从班里出来后下了楼直接往学生楼走。
在路上遇见纪检部部长,部长急匆匆的,看到他眼前一亮。
“会长,咱们检查高一的那个纪检部的学生今天请假了,这会找谁去检查啊?纪检部其他人都到操场上了,人都见不着影。”
周翊然想着怎幺这事都来找他呢。
他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我去吧。”
纪检部部长看起来可太感动了,说了好几声谢谢又跑掉了。
周翊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的什幺。
不是,他真是服了自己了,他不是要去办公室工作的吗。
答应别人的事总得做,他又折回头进了教学楼。
十中的教学楼有两栋,高一高二在一栋,高三在单独一栋。
高一高二的教学楼呈U型,现在的高一在四到五楼,高二在二到三楼,每层10个教室。
不过高一学生的教室在高一结束后不会变,所以第二年新高一进来时去的是原来高二的教室。
周翊然刚好离电梯的位置近,坐了电梯上了四楼。
教学楼里有两部电梯,在U的开口处,他出了电梯,第一个路过的班级是高一(10)班。
检查这个也快,不过就是看看教室里有没有人,他意思意思在教室外面看了看就往前走。
绕了大半个U型终于看到有个人在教室里了。
他擡眼看,高一(2)班。
程意在这个班。
教室里没开灯,那个人小小的一团趴在桌上看不清楚。
他敲了敲紧闭的门,里面那一团擡头。
程意。
他擡了擡眉,走上去看。
小姑娘脸上有些许压痕,往常白皙中带着粉的小脸苍白。
“身上哪里不舒服?”他微微弯下腰看她。
第一句话本应是“跟班主任请假了吗”,但话出了口就变了。
小姑娘擡头看看他,一只手枕在毛茸茸的脑袋下,一只手捂住肚子。
小姑娘眼睛里仍是带着水的,却没有平时那幺亮。
她唔了声,他听见了。
他腰又弯下去了些,轻声问:“肚子疼?”
小姑娘又唔了一声。
他站直身体,女孩子穿得很单薄,手臂环住腰腹,因为疼痛,小手紧紧的抓着衣服,衣服被抓成一个旋。
肚子疼也难怪。
他想了想,本想把自己校服外套脱下来,又觉得不妥,把围巾解开塞在她怀里。
小姑娘疼成这样也不忘惊讶,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他。
围巾塞在她肚子上,她手没控制住地摸了摸,羊毛的触感,上面残余着他脖颈处的体温。
温热而柔软。
她小声:“你这样会冷的。”
周翊然摇摇头,“总比你好多了,怎幺穿得这幺少?”
她闷着声说自己没看天气预报。
周翊然笑了笑,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一板布洛芬递给她。
“实在痛就吃一片,好得快一些。”
程意小幅度点点头,声音含混地说谢谢。
他摇头说没事,看了她的保温瓶一眼,拿起来掂了掂还剩半杯水的重量。
他轻声说帮她倒点热水就出了教室。
程意有点混沌,却也知道发生了什幺。
她手里攥着周翊然的围巾。
还是他主动给她的。
她擡头看了看,四下无人。
轻轻低下头,围巾拿起来闻了闻。
很清淡而熟悉的松木味。
这时却觉得这个本是清冷的味道温暖了。
她叹了口气,觉得周翊然对她真是太好了,好得她都不知道该怎幺办。
他们或许是因为阿橘而关系近了些,但传言道周翊然向来为人冷淡,尤其是对异性,她不可控制地胡思乱想。
却也唾弃自己的不自量力。
她自诩普通,即使长相并不难看,但总不至于比一直追周翊然却从没成功的楚心怡漂亮,她怎幺也不觉得周翊然会对她有好感。
她迷迷糊糊地又感觉到有人进了教室。
周翊然把水杯放在她手边,蹲下来看到女孩子皱成一团的眉眼。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痛经。
他轻声问她有没有红糖水和热水袋,程意小声说没有。
他身上是热的,程意太冷了,当他靠近的时候他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
她吸了吸鼻子,闷闷的声音。
周翊然叹了口气,看了看被他关紧的门窗。
脱掉了校服外套,他里面只穿了一件厚卫衣。
他把校服外套罩在了她身上。
程意感觉地到,她撑着上半身擡头看他,手擡起来想把衣服拿下来。
“不行,不能穿,你会冷的。”
周翊然下意识手按住她的肩,摇头说自己办公室还有衣服可以穿,让她把衣服穿着。
程意呆了一瞬,少年掌心温热,熨烫在她肩上暖得她心一颤。
周翊然很快意识到,手垂下来。
程意没拒绝成,也没再坚持,她冷得要命,再披上一件衣服整个人都暖了不少。
广播里传来大课间结束的声音,周翊然轻声和程意说他先走了。
程意唔了一声,放在腹部的手擡起来跟他摇了摇。
他皱皱眉出了教室。